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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一紫被惊慌失措的居民缠住了,没法上城来查看外面的动静。生这么大的变故,他自己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僵持了一刻,城内不断有人消失,像是钻到地底去了。

  谢开言分神看看卓王孙毫无血色的脸,点了他的穴位帮他止血。

  始终不见动静的卓王孙突然开口说道:&1dquo;好狠的心。”

  谢开言急掠一丈远,反手执紧秋水,问道:&1dquo;你没中毒?”她的头脑转得快,直接省略了第一个疑问,那就是,既然被封中了穴道,他是怎么做到开口说话的?

  答案可能有两个:一是他提前闭气,护住了血液的周转,使她骈指点来之时,穴位受损力度减少;二是他内力深厚,能提前冲破穴位的凝滞,使自己解脱开来。

  但,无论是哪一点,都可以表示他的内力没有流失,至少是没有完全流失。

  卓王孙冷冷道:&1dquo;我敢应付你的棋局,自然就有办法解毒。”

  谢开言惊疑道:&1dquo;公子既然没中毒,为什么要受制于我?”

  卓王孙的脸色越来越冷。&1dquo;我想看看,你到底能心狠到什么程度。”

  谢开言冷冷说道:&1dquo;看到了又如何?”说罢,她倾斜身子,没有任何征兆地从高墙上坠落出去。咚地一声传来回响,浑浊的河水卷了个浪花,随即奔向前方。

  电光火石之间,谢开言栽倒、投河、覆没了身影,动作极为利落,令底下的华朝兵迟疑不定,还以为是高墙之上生了变故。

  卓王孙走到垛口处显露出身形,冰冷说道:&1dquo;清城。”

  他抬手点上肩胛,运力一刺,一粒碧绿通透的解毒珠从他喉中飞出,径直飞向滚滚河流。

  马队队长抬眼看到一方染红的袍子,醒悟过来,高声喊道:&1dquo;右侧骑兵队沿着河流追击刺客,一定要把她抓回来!

”再一招手,带着所有士兵全线压进。

  云梯架桥渡过护城河,刀斧手上位,爬进城头。不多久,正门被攻破,大量骑兵涌入,分成三路冲进古镇,肃清了整座城池。

  先前不愿离去的民众高声哭叫,夺路而逃。但是他们怎么跑得过铁骑,才抢出几步,就被骑兵斩断了腰身。余下的人不敢再跑,畏畏缩缩抱成一团,不断偷看堵在最前面的马一紫。

  马一紫面色惨白,对着前城疾呼,也不管声音是否传送得到。&1dquo;卓公子!

我们已经降于华朝,为何还要大开杀戒?”

  卓王孙站在城墙之上,面对泣血秋阳一动不动。他的血已经干涸了,斑斓紫袍挂着一层寒霜。

  队长呸地吐出一口痰,讥笑道:&1dquo;就你这反反复复给人投降的孬种,还指望公子看重你,留你一条活路?”说完,手起刀落,直接削掉了马一紫的头颅。

  余众惊呼喊叫,马辛哭声震野。

  卓王孙抬起肃杀眸子,看着正前快步跑来的一抹人影,稍微驱散了一点眼里的寒意。

  &1dquo;停。”

  风中传来一个字,及时唤住了骑兵的屠刀,解救了剩下的二十三口民众。

  谢开言穿着滴水的衫子,如一抹轻烟疾奔回来,更不答话,径直掠过城头,起落两下,弹子般散落在马辛身前。

  卓王孙徐步走下城墙。

  马辛从父亲尸身上抬起头,看清了湿漉漉的背影,哽咽道:&1dquo;你&he11ip;&he11ip;你为什么&he11ip;&he11ip;”

  谢开言握紧秋水,指向正前一名骑兵咽喉,说道:&1dquo;你哭得太大声了。”

  叫她于心何忍?

  本来她是可以遁水而逃,顺着水流的冲力永远离开这座城池,如果她愿意,甚至还可以漂浮在水面上,让水流带着回到延泽——那个最初她醒过来的地方。

  但是,秋风在呼号,送来一片惨淡的哭声。耳力绝的她强忍半刻,一咬牙,击掌于水面,将自己送到了河岸上,一路闪掠,赶回了连城镇。

  骑兵策马而立,紧紧包围住民众圈子。

  谢开言站在当前凝神对敌,神色并不慌乱。

  骑兵团突然徐徐分开,让出了正中的道路。

  一袭血袍的卓王孙走进来,正对满身雪白的谢开言,冷冷瞧着她,并不说话。

  谢开言将秋水送入袖中放好,转过身,向两侧平伸手臂,露出了整片背后空门。她不回头,哑声说道:&1dquo;公子如果放了他们,我愿意伏罪待诛。”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风中只剩下轻轻的抽泣声。

  卓王孙说道:&1dquo;你当我不敢杀你?”

  谢开言扫视一遍面前一张张苍白而惊惶的脸,再不说话,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