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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开言看着句狐的容貌,点头。句狐伸手撕向谢开言的脸,被避开。盖大走进来,依照谢开言的请求,说服狄容使者携带走&1dquo;连城镇第一美人”作贺礼,放过了那个进水递茶的小丫鬟。

  一行十数人的队伍晃晃荡荡走向镇外原野深处。每走一刻,使者必然摸出一枚小烟火,点燃,丢上半空,以作联络的讯号。青灰色的天边远远升起一声钝响,使者听了,面露喜色,直嚷着:&1dquo;快走,快走,我们的人在那边,可以凑成一拨了。”

  狄容时常出来打猎、劫舍,沿途的村子都不能幸免。他们喜欢分散作战,各自入一小股人力横冲直撞,猎杀成功后,晚上会聚集在一起共享战果。被分享的除了粮食与马匹外,最抢手的胜利品是女人。

  盖大曾为马一紫护送过使者回狄容,对狄容的生活习性有所了解。出前,他将所有他知道的情报尽数告诉谢开言,句狐站在一边听着,花容遽然失色。此时,眼见狄容匪兵队伍逼近,坐在青牛车里的句狐抱膝说道:&1dquo;那些狄容贼匪&he11ip;&he11ip;不会对我用强吧&he11ip;&he11ip;”

  谢开言扭头看她,低声腹语:&1dquo;有我在,不用怕。”

  句狐睁大波光潋滟的凤眸,说道:&1dquo;就是有你在,我才害怕呀。谁知道你下一步会生什么心思,又要我做一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儿。”

  谢开言轻掠嘴角笑了笑。

  &1dquo;哼。”句狐瞟了她一眼,扭过头。

  芨芨糙成片盛开在原野上,马蹄淌过河流般的糙地,继续向前,来到关外最奇特的地方,流沙原。流沙原不是糙原,是一块沙漠,如果行走不当,它会吞噬掉一切东西。

  使者扬手停下队伍,站在沙地前,凝神等待。

  一阵呼喝之声从远处传来,过了不久,另一支三十人的马队旋风般奔驰到跟前,均是短装兽皮打扮,瞳色异杂,露半臂,透出一股粗犷气。

  句狐悄悄问:&1dquo;他们怎会生得这样的模样?”

  谢开言掀起车帷,从fèng隙处细细打量了下,回道:&1dquo;三朝混杂居民之后,当然瞳生异色。”

  句狐撇撇嘴,道:&1dquo;还是中原人长得温文儒雅一些。”

  谢开言不语,看着旁边的一辆拖车。句狐好奇,也凑了过去,谢开言连忙退开。句狐忍不住再撇了撇嘴,说道:&1dquo;我又不是洪水猛兽,干嘛这样避着我?”

  谢开言仔细回想了下,才道:&1dquo;我自幼时起就养成了不喜别人碰触的习惯,并非对你一人如此。”

  句狐又哼了声,专心瞧着车外。

  打家劫舍的狄容支队拽着一辆拖车走进流沙原,里面关着粗布衣裙的女孩,正抱在一起瑟瑟抖。经过多次掳掠,连城镇周边的人家被冲散了差不多了,村里的女孩大多远嫁他方。今天捕捉的三个,身形还未长开,年纪最多十二三岁。只有最角落的那个女孩,大约十六岁光景,双眼闪亮,熠熠生光,像是抓下两颗寒星镶嵌在冰雪般的肌肤上。她的神色一点也不见慌张,小嘴抿得紧紧的,泛出点桃红色,让人联想起湖面上飘零而过的花瓣。

  &1dquo;哟,居然能抓来这么一个小美人。”句狐笑嘻嘻地说,挑起车帷,让谢开言看得更加仔细。谢开言对视上女孩稍稍透着清碧色的眼瞳,如同一头撞进凉沁的湖泊里,身体肤熨得干净透澈。她敛住心神,腹声问道:&1dquo;姑娘如何称呼?”

  女孩用手抓住拖车栏杆,使身子更加贴近了车距,她也凝神瞅着谢开言,轻声唤道:&1dquo;你是一一吗?嗓子怎么了?”

  一一。这个名字带着久远之气,被她用清软柔亮的嗓音说出来,引得谢开言一阵恍惚。残存的记忆里,总有一个花朵一般的漂亮阿照在马后跟着,急着叫嚷&1dquo;谢一谢一,你等等我”,更远处,似乎还有一道小雨滴似的身影,背负小弓,迈着短短的小肥腿,也在嘟嚷着说:&1dquo;一一,一一,你跑慢点。”

  十年前,那滴小雨点不过六岁,扎着冲天辫子,脸色如同石榴汁,掐得出水来。整个谢族就数她例外,不唤谢一为族长,只拼命叫着&1dquo;一一”的名字,问她原因,她能奶声奶气说得掷地有声:&1dquo;一一是我取的,为什么不能叫?”

  其实是她时常粘在谢一裙边,学字时抓桃子吃,口水哗哗流下,拖成一道亮晶晶的一字。每逢她进门游玩,阿照必然皱起眉,想方设法将她撵远一些,并送她一个称呼:口水郭果。

  现今的口水妹妹已经出落得像个大姑娘了,姿容秀美,哪里还有一点拖沓的影子。

  乌衣台或许荒芜了,庭前的金丝雀飞入寻常人家,连这么可爱的妹妹都险些忘记了。

  谢开言按住眉头,抹去颤抖的痕迹,出声唤道:&1dquo;果子?”她第一次不顾嗓音的粗粝,直接以本声称呼,句狐呆在一边,愣了愣。&1dquo;这孩子是谁啊?让你这么看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