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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坊外,静寂悠长的雨巷默默等待。马蹄清脆,踏在方砖之上,她纵马疾驰,拂去洒落肩头的丁香花,奔向沉霭的前方。

  这时,一道清冽悠扬的笛声破空而来,以雨丝般的凉滑,渐渐地行走在烟雾迷蒙的长巷。

  谢开言轻枕一宿笛音,于重重思慕之中,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故乡。她从未睡得如此安稳,如同花瓣坠入大地,如同游子千里行吟,她放弃了徒劳的抗争,沉入了最幸福的梦境中去。

  ☆、解药

  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

  云霞破晓,卓王孙放下了玉笛,面壁而立。晨风拂起紫袍衣襟,吹不散他眼眸里的岿然。石桌上的棋局已被置换,昨晚他依照古谱下子,曾让天劫子愁眉苦脸地思索了一阵。

  &1dquo;客居者何人?”看到白胡子白头纠结在一起,他曾淡淡地问了一句。

  天劫子沉迷于棋局中,心窍不能应付得过来,也就随口说了说谢开言:大小三十多处伤痕,毒,痛得全身抖;紫色经络浮现,像是狰狞的枯藤。

  那双苍白的手,他其实有印象。当她爬上山石时,瘦削的手背上竟然长出藤纹,他看了也忍不住微微动容。天劫子参破不了棋局,摇摇头走进石屋睡了,他长身而起,沉寂片刻,开始吹奏古调《杏花天影》,周而复始地营造出一种清和回音。霜露漫天沾染衣袍,他也不觉,只是面壁站了一夜。

  待天明万物清朗之时,他跃下山崖,凭借耳力判断谢开言来路方向,过了大半个时辰,他现了那方遗落在古迹中的石窟。翻的土坯能说明底下曾经有人挖掘过,他沿着痕迹走了圈,并未动手去查探什么——沙砾土石本就肮脏,他生性尚洁。

  沿路返回,伫立于山崖石桌旁,他的衣襟不见丝毫凌乱。天劫子早起探视,还以为他从未离开过。

  &1dquo;丫头过来烧水煮茶!

”隔着老远,天劫子招呼山顶上唯一的粗使丫头。

  梳洗完备的谢开言慢慢走过来,接过天劫子双手捧着的青釉瓷坛,立刻察觉到了饮茶水源的不同。她将藏雪烧融,置于鍑锅煮沸,加入少量食盐调和味道。待水烫过三巡,她取极品香茗入沫饽,斟茶两盏,拾起来放在木案上,替对弈的两人送去。

  卓王孙不吃山顶物食,自然也不饮用雪泉茶水。亏得天劫子盛情劝导半天,他也只是抬手掀开杯盏,闻香视色,立刻了解一切。

  &1dquo;你用的是古朝6羽煎茶法?”他正视谢开言问道。

  谢开言拢袖侍立一旁,点头称是。

  &1dquo;相传此法大多由世族子弟效仿。”

  &1dquo;是。”

  &1dquo;那你是何出身?”

  &1dquo;前南翎亡国平民,流落市井之中,偶然习得贵族斟茶法,恐怕怠慢了公子。”

  谢开言用腹语说完准备好的答案,紧紧看着卓王孙的脸。她的目光不唐突不热切,卓王孙也未露出不愉之色。他的面容如同雪后晴峰,孤寂而冷漠。令她惊异的是,他似乎相信了。

  那么,他不是叶沉渊派出的杀手了?或者,他并不知道她真正的身份?

  谢开言慢慢试探,慢慢推敲。

  卓王孙看着她问道:&1dquo;你已经去过山崖下的那方洞窟?”

  谢开言心思极快转变,暗道:这人果然见微知著,在他面前,一定要小心,因为似乎什么事情都不容易瞒住。

  &1dquo;是。”主意打定,她力求从容。

  &1dquo;现了什么?”

  谢开言控制住腹声,使得缓急有度,自然就不会露出马脚。&1dquo;有具石化的尸体在里面,无任何珍藏。我怜他孤苦,将洞口堵严,防止骸骨风干。”

  这般说辞,即使卓王孙派人进洞探查,也终究能做到滴水不漏。

  这时,天劫子从棋局中抬起头,终于能插上一句:&1dquo;什么洞穴?什么尸体?”

  谢开言微微躬身:&1dquo;公子可还有疑问?”

  卓王孙不置可否,周身萦绕一层淡淡的冷冽气息。谢开言低时,看到袖口一动,心下警觉,抬眸看向卓王孙,突然对上了一双凉润的眼睛。墨玉瞳仁里如同深海生波,隐隐泛冷,似乎带了杀气。

  极快地,那抹亮光转而不见,就像是春风乍暖,他恢复了本来的冷漠容颜。

  谢开言直起腰身,也不应答,拂袖而去。

  身后天劫子不明就里,还在拍着桌子,道:&1dquo;怎么两个人都不理我这个老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