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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庞荻接过钗冠细赏。

  王雱想想又问：&1dquo;皇太后对你赞誉有加，难道她曾见过你么？”

  庞荻便把当初入宫之事告诉了他，但把提到岐王之事略过未说。

  王雱何等聪明，微微一想便知其意，于是笑道：&1dquo;原来我是把准王妃给抢了来。”

  庞荻瞪了他一眼，闲闲地说：&1dquo;是呀，我正后悔着呢。”这两日相处下来，她觉得丈夫随和亲切，所以也渐渐学会与他开玩笑了。

  王雱笑着起身，接过钗冠道：&1dquo;来，我给娘子戴戴看。”

  正准备给庞荻戴钗冠，忽见窗外有一名侍女端着待客的茶走过。王雱心道：&1dquo;如此清早会是何人来访？”于是叫住侍女寻问。

  侍女答说是监察御史程颢大人来访，正与宰相大人在花园池边议事。

  王雱一听立即大步流星般朝花园走去，既不束洗面也不换上正装，一任长与晨衣衣袂迎风飘扬，手中还持着庞荻的钗冠。

  庞荻心道哪有这样见客之理。想想毕竟不放心，便随后跟了去。

  走到程颢面前，王雱并不行礼，只直问父亲：&1dquo;父亲在议何事？”

  王安石道：&1dquo;正为法颁行，人多阻挠，所以与程君谈及。”

  原来法颁行后效果不太好。法本意甚好，但尚不周全，下面的官吏利用法漏洞欺上瞒下，鱼肉乡民，人民大受损害，叫苦不迭。现在朝中之臣敢直言劝谏者不多，但几位老臣，如韩琦、富弼等仍坚持上书，吁请皇帝停止使用法。王安石手下官吏向来只报喜不报忧，只一味说法实施后的好处，所以他与儿子都不知道民间实际的疾苦，只道是旧臣们刻意阻挠报复。程颢本来支持王安石变法，但看情况不妙便来与王安石商议，问是否暂时停止实施最主要的青苗法。

  故此王雱闻言即怒，睁目道：&1dquo;这也何必多议！

但将韩琦、富弼两人枭市曹示众，不怕法不行！

”

  王安石见程颢在侧，儿子这样直言多有不便，忙道：&1dquo;儿说错了。”

  王雱并不顾及程颢，继续道：&1dquo;我没说错！

若要法顺利实施，必要先诛除异议者，古今亦然。”

  程颢恪守道学，见王雱这副疏狂模样，心中本已很不舒服，后听了他如此说话，更是按捺不住，便冷道：&1dquo;方与宰相谈论国事，子弟不便参预。”

  王雱闻言对程颢怒目而视，几欲挥拳相向。他向来很厌恶这个道学老夫子，见他如此轻视自己，愤怒之极，他肤色本就很白，此刻气极，青筋一齐突出，清晰可见。

  此时他父亲看见庞荻跟在其后，忙说：&1dquo;阿荻还不扶你相公回房梳洗！

”

  王雱对庞荻一向温言款款，笑语吟吟，从未流露半点不悦之色，所以庞荻哪见过这等阵势，几乎看呆了，听见公公说话才回过神来，走到雱的身旁，拉着他的手臂，轻声道：&1dquo;我们回去罢。”

  看见妻子柔声相劝，王雱勉强压下满腔怒火，牵着妻子手拂袖而去。

  回到房中王雱怒气未消，对庞荻道：&1dquo;当今圣上广纳谏言、颁行法、有志革，堪比尧舜，而父亲也有皋、夔、稷、契、傅说等贤臣之才，可惜任何朝代都有小人，就是尧、舜在位的时候也不能无四凶。所以欲建盛世必要肃清四凶，这才是治国之道。”（尧、舜在位時地方上有四凶为害，人民饱受其苦。四凶就是驩兜、共工、檮杌、饕餮族。驩兜和共工结党、橫行乡里；檮杌個性凶暴；饕餮族经常打家劫舍，夺取人民粮食。舜下定決心，逐出四凶，把他们流放到边远地方。）

  庞荻半晌不语。

  王雱追问：&1dquo;娘子不同意么？”

  庞荻答道：&1dquo;我只是觉得相公适才说的若要法顺利实施，必要先诛除异议者，似乎与秦始皇治世之道相似。”

  王雱道：&1dquo;秦若非先有商鞅变法，后有始皇果敢立法治国，哪能平六国、统一文字货币度量衡？”

  庞荻本想说&1dquo;惜秦朝二世而亡”，但见王雱正在气头上，觉说出无益，只徒增他怒火罢了，因此隐下不说，另寻话题好言劝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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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儿媚（4）：冶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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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又过了几日。一天午后，王雱命人为他准备外出的衣服，丫鬟拿出好几套，他抬眼看看便挥手说：&1dquo;洗过一两遍，颜色暗了。”待拿出一袭袍，他还是摇头：&1dquo;去年fèng好没穿的，现在式样太旧，已不能穿。”最后取出前两天自城东最著名的裁fèng谢金娘处订做好的衣，颜色清亮、裁剪颖、做工经常精致，他这才终于肯穿。然后又叫人取出薰香炉，仔仔细细地为衣服熏香。

  庞荻看他样子不像是要进宫，若说访友他态度未免也太过慎重，很是疑惑，最后忍不住问他：&1dquo;相公意欲何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