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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华灯初裳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历来族长之位甚少出现让贤一事,除非现任族长犯下不可饶恕的大罪,才会……

  崔莞心头一骇,上一世,她亲眼见过太多风光灼华之下隐匿的腌臜污秽,权势当头,手足相残亦为常事。

  “殿下。”

崔莞忽的向刘珩膝行几步,直至贴近红木小几,无路可行时方停下,她抬眼,认真的对上刘珩深邃的眸子,道:“既然殿下坦诚相告,想必心中已有决策。”

  以刘珩的脾性,此番清河之行,定不会空手而归,此前巴陵秦氏的覆灭历历在目,无论刘珩对崔氏起了何种心思,当其冲的,必然是现下崔氏最为孱弱之处,也就是她的双亲。

  进而不可御者,冲其虚也,连她都心知肚明,刘珩又岂会不知?

  “阿莞别无所求,只祈望殿下在生死之际,保双亲一命。”

深深地吸了口气,她将最后一句,亦是最为重要的一句话,言出口。

  崔莞垂轻求,又何尝不是以这般姿态向刘珩示意,她的决然。

  刘珩摩擦书简的食指一顿,慢慢坐直身,一双被微微眯起的墨眸,直直的盯着她半露在碎下的额角,平凡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莫名的神情,似恼,又似无奈。

  一时间,车厢中恢复了原本的静谧,只是那令人松缓的平和,一去不返。

  “孤从未想过要动崔氏。”

刘珩不善,更不耐与旁人解释,只是眼前的人是她,这才沉下心,辩解几句,“此次前往清河,孤确实另有打算,不过,与你所思所想无关。”

  崔莞闻言,垂敛的眼睫不由闪动了下,仍旧静静跪坐在小几边缘,她自是能察觉到刘珩那道隐含不虞的目光,沉默片刻,见他不在出言,这才回了一句:“多谢殿下。”

  刘珩执起书简,还未翻开,低沉的声音便出了口,“往后,不得在孤面前言用谦称。”

顿了一顿,又道:“我也不会。”

再用孤。

  这……崔莞眼中一讶,下意识抬头,却一眼望进那浓如松烟墨般的眸子中,她不由恍惚了下,匆匆移开目光,“诺。”

  再漫长的道路,也有行到尽头的一刻,无论崔莞心中如何忐忑不安,牛车还是慢悠悠的行进清河郡。

  ☆、第二百五十九章母女相见不相识(上)

  微微撩起的帘隙间,热闹与喧哗,夹杂着莫名的熟悉扑面而来。

  刘珩瞟了一眼崔莞拘谨的小脸,并未直接前往崔府,而是命墨十八转道城南,牛车在一栋双层高的雕花木楼前停下。

  “这是?”

崔莞撩帘而望,眼前的木楼似乎是间店铺,门前时不时有身着华裳的姑子女郎进出,然而却让人看不出这是一间经营何等买卖的商铺,因悬在门上的牌匾,乃是一块无字方匾。

  刘珩并未打算多言,攥住她的小手,便下了牛车。

  踏上木楼前的台阶,崔莞隐隐瞥及敞开的大门内,一片珠光宝气,竟是珠宝银楼,可入了门,她才觉,这铺子中不但有金银饰,一侧还有素绸帛绢。

  一件件流光溢彩的珠宝饰,一匹匹精致华美的缎料,饶是崔莞曾见过滔天富贵,也略有些晃眼,只是,目及悬在堂中木匾上的族徽,她的双眸霎时恢复了原有的清明。

  这枚族徽,崔莞甚是眼熟,正与她挂在脖颈,掩于衣襟下的碧玉珏一模一样,不但形似,便是玉珏上的纹络,也被清清楚楚的印刻木匾之上。

  华氏。

  这间木楼,乃是华氏的产业。

  想到此,崔莞不由侧头看向刘珩,无端端的,他来华氏的地盘做甚?

  显然,刘珩并未打算与崔莞明说,牵着她的手,举步便往里走。

  铺中的姑子女郎虽多,但也有寥寥几名和刘珩年岁相仿的世家子,崔莞与刘珩一来算不得貌若天人,二来身上的衣着饰物也无出彩之处,堂中众人略打量两眼,便移开了目光,继续挑选心仪之物。

  “不知郎君可有看中之物?”

  店铺中的伙计正忙着服侍贵客,唯有掌柜歇在一旁拨打算板,提记账,原本见崔莞几人衣着不显,并未动心思,岂料目光无意间扫过刘珩悬在腰间的羊脂白玉佩,执的手愣是一顿,急急搁抽身,迎上前来。

  墨衣脸上挂起疏离的浅笑,上前一步应道:“吾家郎君与姑子欲置衣饰,无论衣还是饰,须得华贵非凡,且以三月桃夭为底,不知掌柜接,还是不接?”

  掌柜面色一正,目光又扫了一眼刘珩身上的玉佩,对他抬手一礼,客气笑道:“郎君来得正是时候。”

说着伸手一引,“且随小的来。”

  墨衣回头看了一眼,见刘珩面色无异,这才笑道:“有劳。”

  与此同时,刘珩松开崔莞的手,缓声说道:“堂中之物,若是有看中的,购下便是。”

  崔莞听明话中之意,他并未打算领她一同入内,再转念一思,便颔应道:“好。”

  千里迢迢奔至清河,却一入城便寻到华氏,不必细想也知,定是刘珩与华灼暗中有约,需知,这一路上来来往往的信雀可不少。

  刘珩带着墨衣随掌柜入了内堂,墨十八等人则退到门外候着,少顷,便有一名碧衫女子来引崔莞前往暗室量身,末了又引她返回大堂挑选饰物。

  此时大堂中的姑子女郎已离去大半,仅余下一两名闲人在旁,崔莞缓步慢行,漫不经心的看着堂中五光十色的饰物,坦而言之,眼前这一件件五光十色的钗环佩珏,皆为上品,然后她志不在此,再怎么看,也难以入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