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页 (第1页)

作者:华灯初裳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够了!”

  悲戚的哭诉,哀婉的神态,非但引不来王樊一丝心怜,反倒让那双恍惚的眸子一清,那一丝涟漪荡然无存。

  一声低喝后,他用力地,甚至是近似粗暴地掰开紧紧搂在腰间的玉臂,继而抬手将倚在怀中那具温软的身子一推——

  “王6二氏联姻所谓何事,你心知肚明,若非为此,你以为今夜会如此平静?”

  “6岚,我王氏,并非是你6氏,你最好将此话谨记于心。”

  冷冽的声音落下,王樊看也未看踉跄倒地的6岚一眼,转身跨门而出。

  倘若不是顾忌王氏的名望声誉,他根本不会迎娶这样一个女子过门,更不会选择将此事压下,那张信笺,是敲打,可又何尝不是在宣泄心中淤积的怒意。

  他非是意气用事,懵懂无知的少年郎,一言一行,皆需顾全大局。

  今夜之事一旦传扬出去,伤的只会是王谢二氏的情谊。

  毕竟,无论如何,6岚乃是他王樊明媒正娶的嫡妻。

  6岚双眸圆瞪,含在眼中的泪水翻滚落下,怔怔望着已消失在门外的王樊,不敢置信方才将她推到在地的人,便是自己爱慕多年,温雅有礼的王樊。

  她识他七年之久,即便他在人前总是一副放荡不羁的模样,可却从未对谁有过这般粗暴的举止,今日,今日……

  6岚紧紧攥住胸前衣襟,心中痛楚,难以言明一丝一毫,她缓缓垂,一双泪目中,忿恨,怨毒,哪还见方才半分凄然悲伤。

  “……崔莞,你已死了,为何还霸占着他的心!”

  稳稳前行的马车上,阖目养神的崔莞鼻间莫名一痒,止不住打了一道响亮的喷嚏。

  坐在车架上扯着缰绳的墨十八面不改色,心中却在嘀咕,莫不是主子念人了?

  当然,此话他断不敢问出声,老老实实的驾车驶回绘心园。

  马车行过北驰道,不远处的玄武湖,正在月色下泛着粼粼波光,凉风习习,夜色静好,令人舒畅不已。

  可驭车的墨十八心中陡然升起一缕警兆,四下太静,他擅武,听力自是不弱,但此时,却连虫鸣都未闻及一声……

  不对!

他低声一喝:“公子,坐稳了!”

手中的藤鞭猛地一甩——“啪”

的一声,驱车的骏马吃痛,嘶鸣扬蹄,原本平稳的马车陡然如离弦之箭!

  可就在此时,月下一抹寒光,破空朝墨十八射去——

  ☆、第二百四十八章此局究竟谁人设(上)

  墨十八的低喝加之马车突如其来的剧烈颠簸,崔莞悴不及防下狠狠地跌倒在车厢中,虽身下铺着一层绵软的锦垫,但这般重重一摔,仍是令她前胸后背一阵窒气的闷痛。

  不断的震动晃荡中,她勉强撑起身子,探手扶住窗棂,又将后背紧紧贴在车厢内壁上,才堪堪稳住身子。

  崔莞心中虽惊慌,却未出声叫唤,墨十八乃是刘珩身旁的侍卫,行事又素来稳妥,他既然这般做,自是察觉出了什么,她若在此时惊得又吼又叫,只会扰乱墨十八的心,没准还会招来未知之险。

  她缜密的心思,顷刻间便将车外事料中十之八九,可惜,却未思及最为关键之处。

  此时,墨十八刚毅的面容上,一片惨白,他一手持缰,一手不断挥动藤鞭,而左肩上赫然钉着一支弩箭!

锐利的箭头深入血肉,连带着木制的箭身也刺入肉几寸,鲜血直流。

  对方显然还未对他动杀心,不过是打算迫使他弃车,却不想他硬生生抗下一箭,仍紧抓缰绳,稳稳的居于马车上。

  “倒是条汉子。”

埋伏在路旁宅子屋顶上,对墨十八射出弩箭的人站起身,眯眼盯着月下绝尘而去的马车,“可惜了……”

  骏马嘶鸣飞奔,遇袭时,虽离绘心园仍有一段距离,但也不算太远,墨十八手中藤鞭挥得虎虎生风,噼里啪啦不断抽在马臀上,疾驰的马车却颠得崔莞头脑阵阵胀,眼底一片生晕。

  她本就在宴席上饮了几樽酒,眼下又恰好是酒劲上头之际,这一晃荡,腹中阵阵排山倒海,险些抑制不住将所食之物呕出。

  崔莞紧咬下唇,脸上亦青亦白,好在眸中仍是一片清明,她双手攀住窗棂,目光透过窗纱飘飞时的缝隙,隐隐瞥见车外飞闪的树影,以及一抹自树上破空寒芒而来——

  嗖嗖嗖!

哒哒哒!

  一排弩箭凌乱的射在车厢外壁上,崔莞眼中一愕,紧接着后背窜起一丝寒凉,她纤细的身子在颠簸中一颤,陡然忆起了临淄河畔,那**的生死追杀。

  ……是萧氏!

  下意识的,崔莞眼前浮现出萧之谦那张笑里藏刀的俊脸。

  当初自萧氏别院中救出萧谨时,她便是行在明面上的诱饵,而萧之谦如此迫切的想得到兵书,又怎会轻易放弃搜寻萧谨的下落?

  只是萧谨已被刘珩悄然送往梁州,无论是在临淄还是临淄周遭,甚至建康赵氏府中,应该都寻不出半点蛛丝马迹,萧之谦断无胆子寻上刘珩,这就必然会将目光放在她身上。

  这是绘心园敞开大门之前,崔莞便早已思虑过的事,故而平日里,若非万分紧要,她亦不会离开绘心园,离开建康。

  不过,她仍旧低估了萧氏对兵书的必得之志,乃至于敢这般明晃晃的在建康城中设伏!

  怎么办?

  崔莞心思急转,奈何这剧烈的震动颠簸下,人都难以稳身,更何况她又非擅武之人,手无缚鸡之力,在如此紧迫的险境中,能保持几分清明,已是极为不易了,岂还能想出什么脱身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