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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衣青箬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然后然后是大红的绫缎绕过脖颈,就那么用力地勒着

  窒息地感觉迅地包裹住她,过于剧烈的痛苦让她产生了幻觉,一时觉得自己在烈火之中被焚烧,一时又觉得自己被河水淹没,一时又像是在被凌迟,刀剐一般的疼痛从体表钻入心脏

  贺卿被人按着,虚脱地挣扎着,开始还能保持一点晴明,后来便渐渐陷入混沌之中,直至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

  &1dquo;啪”的一声,贺卿整个人从床上滚下来,摔在了地上。疼痛让她立刻睁开眼睛,清醒了过来,却一时提不起力气爬起来。

  贺卿就这么躺在地上,心脏怦怦怦地跳,满头大汗地抓着自己的衣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好半晌才从那种仿佛窒息状态里缓了过来。

  她盯着帐子上悬挂着的五彩丝绦,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活着就好,活着就有无限可能,活着就可以做很多事。

  直到气喘匀了,心悸的感觉也渐渐褪去,贺卿才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开口叫玉屏进来伺候。但这一张开嘴,她才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完全哑了,第一下竟没有出声音,之后说出来了,却也粗哑难听。

  贺卿吓了一跳,走到桌旁倒了一杯水润嗓子,才总算能说出话来。

  今天这一番折腾,她出了好几次汗水,衣服却没有换过,黏糊糊的贴在身上,十分难受。

  所以叫了玉屏进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水沐浴。

  将身体浸入略有些烫的热水之中,贺卿这才慢慢放松下来。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手里一直攥着顾铮的那张字条,连忙张开手,字条已经被水濡湿,凝成了一团,展不开了。

  这天晚上贺卿没有睡,念了一夜的道经。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也闭门不出,只让玉屏对外宣称要闭关。

  不过说不说也没多大的影响,从始至终,只有张太后派人来问了几次。

  等贺卿再出门时,已经将心态彻底调整完毕。而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咨平殿拜见太皇太后。不过贺卿真正的目的,却是要去见何不平。

  顾铮那句话,像是似是而非的安慰,但却更像是一种警醒。

  这是宫里,她但凡表现出一点不同寻常,就立刻会被人查知。所以贺卿要确定,自己现在见到这个人,已经不会再产生情绪波动,至少不会为外人轻易看出来。

  抄了一本道经,写了几百个忍字显然是有效的。

  何不平一直站在太皇太后身后,每当贺卿抬眼看过去的时候,余光总能够掠过他,但除了第一次,她没有再多看一眼,也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从始至终对答如流。

  末了将自己这几日抄写的道经献给太皇太后,这一趟请安便算是结束了。

  出门时正好迎面碰上了前来禀报的黄修,贺卿放慢了步子,果然在跨过门槛之前,听见黄修道,&1dquo;禀太皇太后,瑞州来报”

  贺卿脚步一顿,她把自己关在屋里半个月的时间,算来瑞州的事也差不多告一段落。

  只是不知那唐礼臣可救出来了。

  心里挂念着此事,贺卿便止住了脚步,回转头去,便见太皇太后正在拆瑞州的奏报。看完之后,她脸上立刻露出一点喜色,转头对何不平道,&1dquo;好张抗大破乱民,已将唐知州救了出来,并俘虏祸,不日便可押解至京”

  这毫不掩饰的态度让贺卿心头一跳,连忙把头转回来,继续往外走。

  毕竟是好消息,并无封锁的必要,所以贺卿到了坤华宫,坐下跟张太后说了几句话,这消息便已传遍了。不光是前朝后宫,估计就连京城百姓,也已经得了信。

  传信的人日夜兼程,后面的大部队就要走得慢了许多。所以有时旬日之后,贺卿才在咨平殿里见到了唐礼臣。

  先是为了瑞州的政务殚精竭虑,后来又被围困在府衙之中,情势恶劣,如今虽然被解救,但因为他造成了瑞州的局面,接受朝廷处置也是必然之事,又风尘仆仆赶回京城这种种加起来,让唐礼臣整个人看起来瘦脱了形。

  但他的精神却并没有因此受到影响,坐在矮凳上,脊背仍旧挺得直,一双眼睛亮得惊人,令人不敢逼视。

  这就是唐礼臣。

  贺卿不惜插手朝事,在太皇太后和顾铮面前显露出自己的手段,就是为了此人。

  如果说顾铮是左右接下来这十几年天下大局的人,那么唐礼臣无疑就是能够令天下安定下来的那个人。

  虽然如今他在朝中只有治刑狱的名声,但实际上,内政才是他真正拿手的。只不过这方面难有特别突出的政绩,被刑狱方面的成果压住了,这才不显。

  但是之后十几年,朝打天下时,便是因为有唐礼臣这个实际上的宰相在,治理地方,调派钱粮,将诸事安排得妥妥帖帖,提供了最为稳定的大后方,前面的军队才能够所向披靡、势如破竹,最后收复全国,建立朝。

  而他之所以投向朝,便是因为这一次的瑞州民变。

  在没有贺卿和顾铮这两只蝴蝶的上一世,正急着要为自己的生父正名的末帝贺垣,就像之前的太皇太后那样,并不愿意为了远在千里的瑞州大动干戈。

  事情耽搁了很久,才草草做出了决定:夺原瑞州知州唐礼臣官职和功名,贬为庶人,同时着令瑞州当地官府安抚乱民,勿令再起干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