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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杯三两墨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由于连日的卧床,他身上的肌肉痕迹没有先前那么深刻,倒是更符合他皮白肉嫩的肤色。陈栎弯下腰给他解绷带,距离很近,能闻到淡淡的血味和药膏的味道,陈栎把解下来纱布卷起,扔到一旁的处理桶中,很快就变成一堆碎屑。

  烟枪背后有两条紧挨着的手术伤口,前胸有一条,背后的两条略微有些红肿,左边那处明显渗出了血和组织液,陈栎先用纱布沾了些酒精,快地擦拭,他下手又快又重,疼得烟枪呲牙咧嘴,直呼让大雪回来。

  陈栎没理他,把手里带血的纱布也扔进处理桶,大雪带来的药是喷雾,倒是省时省力,很快便上好药,贴上一层药布,陈栎双手绕过烟枪,把绷带从他的前胸绕过,然后紧紧地扎了厚厚一层,这种质地挺括的绷带可以代替支撑板,但容易捂伤口,换药必须勤一些。

  “你的手法可以和黑魂一较高下了。”

烟枪疼出一头冷汗,声音都有些抖。

  “谢谢夸奖,考虑转行。”

陈栎看着自己的杰作,伸手把烟枪的衣服拿过来,帮他套好,又扶着他靠在了床头的软垫上。

  “其实我也没那么生活不能自理…”

烟枪一边享受着陈栎的服务,一边不满地嘟囔。

  “你背上是早晨起来弄的。”

  “哎,”

烟枪有些失语,“我一时给忘了。”

  “看起来恢复得还不错……不过你这段时间就好好休息吧,正好有借口让老大给你放假,怎么也得把《少女失踪悬案》追完是不是?”

陈栎调笑着说。

  “嘿你有完没有,信不信我先让你失踪?”

  陈栎把烟枪的治疗床挪回来,时间也过了上午九点,他有些不想离开。

  他有种强烈的感觉,只要他走出这间医务室,那些复杂的、丑恶的、令人欲吐的东西就会立即缠上来,像是大海中无穷无尽又无孔不入的黑色鬼藻,将他缓慢而不容拒绝地拖回深渊之中。

  陈栎甩了甩头,把那些想法赶出脑子,他在心里狠狠地说:再来?那就砍了你们!

  “我先走了,你好好养伤,可别拖我后腿。”

陈栎捡起之前仍在地上的外套。

  “你说谁拖后腿,”

烟枪气得抄起枕头砸陈栎,“快滚快滚!”

  第28章

  陈栎从基地里出来,搭上了公共轻轨悬浮列车,这条线路经过泥土巷子,也经过t的住所,他还没决定好去哪。

  这种公共列车的度远不及那些私家跑车,但花费非常便宜,里面不设座位,只能扶着吊环站立,大量的吊环像是鱼鳞一样长在厢顶,每一个吊环下都有一只手,大多褐黄粗糙。

  中心城有大量的穷人,而最底层的穷人,就集中在这种缓慢陈旧的公共交通工具里。

  九点,正好是公共列车最拥挤的时间段,即使两侧开窗,车厢里依旧有散不开的臭气,这些人辛苦又贫穷,匆匆忙忙地挤进车厢,然后把自己的胳膊挂吊起来,便合住眼睛,歪歪扭扭地休息着。

  车厢两侧的位置是他们最喜欢的,可以依靠着车壁睡觉,可能是他们一天中最惬意快乐的时光。

  陈栎偶尔会用这种交通工具,他不修苦行道,没有折磨自己达成圣贤的爱好。

  他乘列车有两个原因:一是他需要知道中心城真正居民的生活,让自己的认知平衡,以便保持清醒冷静的思绪。

  二则更为直接,他要去的地方,无论是“夜行者”

还是“总督”

都爱莫能助。

  他在思索着梅少爷和t的事情,不知不觉列车到达了“向荣巷”

这一站,他跟着人流下了车。

  眼前是一幢幢细窄破旧的高楼,混乱肮脏的街道,人们或是垂着头或是仰着一张麻木的面孔,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坑坑洼洼的沥青地上,像是随时可能摔倒。

  中心城大部分的街区为了能使悬浮车畅通无阻,都做了电磁地面,崭而平滑。

  至于“向荣巷”

这样的地方,没有做的意义,没人会开着高级的悬浮跑车来这里,项目筹备官又将能剩下的一大钱中饱私囊。

  陈栎按照t留下的地址,找到了这个街区最细、最破的一栋,他记得t说这是幢危楼,确实没有夸张。

  一个带着厚重老式立体环视眼镜的男孩正在楼下的垃圾堆旁张牙舞爪的比划着,时不时踢到几脚垃圾也浑然不觉,显然正沉浸在电子游戏的虚拟世界。

  陈栎绕开男孩,走进了楼道。

  这幢楼只有一座狭窄的电梯和一条更狭窄的楼梯,楼梯口堆着大量的杂物,只留了一条能看见台阶的缝隙,电梯此刻敞着门,四个角落都是层层叠叠的秽物。

  陈栎硬着头皮走进去,一股腐败的恶臭猛钻进鼻腔,不由得退了出来。

  这股浓烈的臭味和地下城比都不遑多让,但陈栎毕竟是地下城常客,咬着牙又走了进去,按下楼层按键,屏气凝神等了片刻,电梯门也不见关合,他只好又走出电梯。

  一个围着旧黄布围裙的老妪拿着清扫工具从电梯正对面的一户人家中走了过来,看到陈栎愣了一下,用略带沙哑的嗓音问,“你是谁?不住这儿吧。”

  陈栎摇了摇头,“我找人。”

  “哦。”

老妪没再说话,而是走进了电梯,开始打扫秽物,她的身材矮小佝偻,但动作很麻利,也不在意脏臭,埋头苦干。

  陈栎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过了一会儿老妪清理出来的秽物将畚箕堆满,她回身准备去倒,陈栎从一边接过,老妪连连拒绝,“别、别,很脏的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