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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孙晨宇辨认,这件看起来有些旧的棉服外套是他在孙晨飞毕业工作那年送给他的。手机和手电筒经家属和同事辨认都属于另一名死者张霖,烟盒和打火机上都检测出了张霖的指纹,打火机上有少量孙晨飞的指纹,初步判断除了衣物以外都是张霖的私人物品。你们认为是什么情况会让他们在深夜走地形复杂的山路时放弃所有照明工具呢?”

  萧始拿着那张棉服的照片若有所思,“在这么冷的天里脱了保暖的衣物也不自然……人长时间在温度过低的环境下会因为体温调节中枢麻痹产生幻热感,也就是反常热感觉,所以被冻死的人常常会出现反常脱衣现象,呈现出衣着单薄、身体蜷曲的死状,还可能将身体暴露在空气中。”

  狄箴听了这话蹦了起来,“我知道!

之前处理过一起冻死的意外事故,死者就是因为神经错误的感知到了热而全身放松,脸上还有微笑,看着可瘆人了!

嘶……这次的死者好像也……”

  他回头看了一眼大门紧闭的解剖室,回想起孙晨飞死后的面部表情,不禁打了个冷颤,“难道是冻死的?”

  “不是冻死,直接死因是枕骨粉碎性骨折导致颅内出血,引硬膜下血肿。尸体头面部、四肢有体表软组织闭合性损伤,多为擦挫伤和骨折,有形成挫裂创和皮下出血的现象,内脏器官均有不同程度的损伤,都为钝性损伤,外轻内重,是高坠伤的特征,目前推测是摔落山崖时造成的。”

  萧始打着哈欠,拿着根戳了戳自己乱成一团的头,“但由于摔跌伤比较难鉴定,具体需要从摔跌方式、高度、人体质量、地面性质、体位和度来分析,有时还要考虑中间物的作用。现在我只能出具一份初步报告仅供参考,大概在明天会去勘察一下现场,得出最后的结论。”

  “恐怕不会太顺利,现场被破坏得很严重,从展虞给的这些照片就能看出勘察难度了。除了高坠伤以外,能不能从尸体身上得到更多线索?”

江倦问道。

  “尸体身上没有打斗伤,指缝里也没有皮屑残留,如果现场也没有残留打斗痕迹的话,可以排除他杀的可能——至少可以肯定不是有人把他从高处推落的。虽然我们从尸体内产气荚膜杆菌生成了气体这一点怀疑死者生前体内生过药物反应,但目前这一点还不能公开。尸体的衣物和指甲缝里还有泥土残留,我已经把样本送去化验了,如果证明成分和云间山一致,基本可以确定是一起高坠导致死亡的意外事故。”

  萧始和江倦对视一眼,又补充了一句:“单从结果来看的话。”

  江倦盖着毯子,靠在放低的椅背上闭目养神好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邱高事件’的结局是什么?”

  “失踪事故。”

狄箴垂头丧气道,“全力搜救了两个多月依然没有找到三人,最后只能当作失踪案来处理,到现在都没有他们的任何消息。”

  “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是团队中的两人合谋杀死或不慎害死了另一个同伴呢?”

江倦支着下巴,来回打量着两人,“那三双筷子就是证据,上香通常是三根,六根筷子刚好是两人份,朝天立着也很像进行某种仪式,会不会是他们在祭拜死去的同伴呢?”

  他的伤还没痊愈,声音没什么起伏还很虚弱,办公室里又死一般的安静,从他口里说出的话就像鬼故事似的。

  狄箴只觉鸡皮疙瘩从脚底一路爬上了脖子,抱着萧始的胳膊开始嘤嘤哆嗦。

  萧始被他推这一下,不小心取消了ord文档的保存,当即出一声惨烈的哀嚎,回手一拳打得狄箴飙出了一溜儿鼻血。

  成功挑拨离间的江倦好像事不关己似的葛优瘫在老板椅里翻看着照片。

  对于孙晨飞和张霖的死因,他心里已经有数了,这两人极有可能是因为摄入了致幻毒物产生幻觉,才会做出这些让人无法理解的举动并出了意外。

  或许孙晨飞和大部分吸毒者的体验相同,他产生的幻觉相对美好,所以直到死时他脸上都还挂着笑容,而张霖则可能是看到了恐怖场景,才会惊恐万分把自己活活吓死。

  但关键就在于他们是怎么接触到毒物的?难道在那天晚上,山里除了两名死者、他和秦数之外,还有什么人在游荡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人为什么没有留下痕迹?为什么他和秦数毫无察觉?

  转念一想,就算这人留下了脚印,也该被当时还不知情的警方和搜救队破坏了,连作为证据的这行被确认是孙晨飞留下的跑步足迹都是展虞从其他人脚下拼命保住的,现场是什么惨状他大概也能料想到了。

  难道不是毒?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他脑内似乎有根弦绷紧了。

  或者说,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毒?

  “是毒。”

  办公室的门无声无息的开了,一阵阴风嗖嗖吹了进来,江倦习惯性地裹紧衣服,而刚刚受过惊吓又挨了顿毒打的狄箴则是哀叫一声,好好的办公室闹的活像是伽椰子的豪宅。

  萧始半个多小时的工作成果刚刚报销,这会儿心情正差着,一回头看见个不修边幅的身影从眼前一晃,血压立刻上来了。

  只见方才他们还惦记的段镜词悄悄飘了进来,手里还拿着支试纸,晃了晃已经标红的指针。

  这人脚上没穿鞋,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冷不丁屋里多出个大活人来就是自认为心理承受能力足够强大的萧始也遭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