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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o章第四日

  八月十三，清晨时分。

  瑶芳宫正门外，江槿月睡眼惺忪，站在人群中强打精神望着趾高气昂的老太监。趁人不备，她偷偷低头打了个哈欠，心道一大清早就来闹腾，是铁了心不让人睡觉?

  老太监是太监总管彭洺，自诩为皇上眼前的红人，目中无人惯了，尖着嗓子阴阳怪气道：&1dquo;德妃娘娘，奴才奉皇上圣旨前来搜宫，还请娘娘勿怪。”

  他都不必开口，只往那儿一站，就能将&1dquo;狐假虎威”四个字诠释得淋漓尽致。江槿月抬眼打量着前来搜宫的太监们，既然瑶清宫里没有内奸，那这几人中定然有个包藏祸心的。

  她左看看右看看，还是觉得这个拿根鸡毛当令箭的彭公公最可疑。

  他是皇上身边的人，又是奉旨行事，德妃没多想，只点点头默许了。彭洺心中窃喜，脸上保持着浅浅笑容，微微倾身道了句&1dquo;多谢德妃娘娘”，作势就要带人往里进。

  谁知，他还没走上两步，就被一直默不作声的沈长明拦住了去路。

  见他一脸疑惑，沈长明仰面望着他，笑吟吟道：&1dquo;慢着。搜宫可以，但闲杂人等若要入我瑶芳宫，须得先搜身。”

  &1dquo;什么?”彭公公的脸色变了变，顿了顿道，&1dquo;二皇子殿下，宫里何时有了这样的规矩?奴才从未听说过。”

  &1dquo;哦，彭公公有所不知，这正是我今日定下的规矩。现下说与你听，也不算太晚。”沈长明平心静气地讲起了歪理，说罢笑了笑，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1dquo;这&he11ip;&he11ip;德妃娘娘?您就任由殿下胡来吗?要是皇上知晓此事，没准是要责怪殿下的。”彭公公擦了擦额头的汗，寄希望于一贯温和好说话的德妃。

  可哪怕沈长明这么不讲道理，德妃也只是笑道：&1dquo;彭公公也知道，长明素来是个倔脾气。他脾气上来了，本宫也劝不住啊。”

  她这么一说，沈长明就更心安理得了，气定神闲地往那儿一站，笑眯眯地望着彭公公。后者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怔了半晌才质问道：&1dquo;如此，德妃娘娘是存心为难，不让我等搜宫了?”

  江槿月上前一步，对德妃一福身，又对彭洺笑道：&1dquo;这位公公倒打一耙的本事不赖。您如此心虚，可是身上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比如&he11ip;&he11ip;桐木人?”

  一听这话，彭公公的脸色就更差了，对着她一通乱指，急道：&1dquo;你这妮子怎么说话的?主子说话轮得到你插嘴吗?怎地一点都不守规矩，实在该打!”

  &1dquo;彭公公是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了吗?她是我的人，轮得到你一个奴才来教训她?”沈长明冷着脸说罢，见彭洺不吭声了，又冷笑道，&1dquo;你还要搜宫吗?不搜宫就快滚，别在这里碍眼。”

  在这之前，&1dquo;红人”彭公公从未想过奉旨搜宫竟能那么难。一个黄口小儿叫他滚，对他不敬的死丫头还在旁边笑，其余宫女太监也是斜眼看他，一个二个的都没把他放眼里。

  今日之事绝不能办砸了，彭公公强颜欢笑，正打算将皇上搬出来说事，就见江槿月脸色一变，惊叫了一声指着他的胸口，惊道：&1dquo;大家快看!桐木人露出来啦!”

  她始终坚信，对付心里有鬼的人，往往只需要轻轻推他一把，就能让他露出马脚。

  一听她这么说，彭公公哪里还记得要说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下意识伸手去挡，却摸了个空。

  可怜彭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脸色登时煞白，偏生那个招人烦的小宫女还满脸嘲讽地笑道：&1dquo;哎呀，真不好意思，是我老眼昏花看错了。”

  &1dquo;你!哪里有什么桐木人?小丫头尽知道胡说八道!”彭公公敢怒不敢言，只得强装镇定。

  他还想再多狡辩几句，沈长明已经没了耐心，皮笑肉不笑地一抬手，懒洋洋道：&1dquo;来人，把他拿下。”

  这下可好，十五个太监耀武扬威地来了，又整整齐齐地被扣下了，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在众目睽睽之下，瑶清殿的小太监从彭洺怀里搜出个桐木人来，上头还写有淑妃的生辰八字。如此，人证物证俱在，彭公公哪怕生了一万张嘴巴也没法抵赖。

  一时间，众人窃窃私语，全然不顾彭洺惨白的脸色。一贯记仇的江槿月笑了笑，学着他的腔调说道:&1dquo;你竟敢在宫里行巫蛊，还妄想嫁祸娘娘?如此大逆不道，实在该杀。”

  &1dquo;杀了也算便宜他了，依我看，还是剐了吧。”沈长明笑着附和了一句。

  江槿月垂眸思索片刻，慢悠悠道:&1dquo;那场面太血腥了，不好看。不如还是绞了吧?”

  二人就这么当着彭洺的面讨论起了他的死法来，就差没把各种刑罚都说上一遍了。

  太监总管借搜宫之名妄图嫁祸德妃，此事非同小可，很快就传遍了东西六宫。就连日理万机的皇上也放下了朝政和折子，心急火燎地来了瑶清宫。

  沈长明跟着皇上入殿去了，一众宫女留在殿外你看我、我看你，江槿月垂头打起了瞌睡，心道卧床不起的皇后娘娘若是听闻此事，病情又该加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