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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百里虽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从家事到国事,侯夫人头一次剖心剖腹给第五辞讲述当今局势之变状,温娴一介女子,不同于侯夫人那般深谙时事,却也曾在温绍元的口中听过一些碎言碎语。

  说是大齐初建之时,始皇帝与王后伉俪情深,特别定下规矩,举国上下凡为官者,皆可享婚后给假十日的殊荣,未为官者亦应暂停手边生计,全心陪护妇以至其完全融入夫家,此乃伦理常情,数年来备受百姓推崇。

  故而门庭越高的家族就越是在乎内宅的安宁,娶妻要娶贤,以礼相待,互为尊重,妾室不可凌驾于正妻之上,为人丈夫者,亦不可以做出宠妾灭妻,扶小上位等有悖人伦之事,轻则备受同僚嘲笑,重则还会遭到弹劾罢官。

  武安侯府地位崇高,曾受君王倚重,数代清白,从未出现任何违背原则的丑事,侯夫人反复强调的要以家事为重便是出自于此。

  如今陛下已是花甲之年,不谋求政事,唯独听信术士之言,在城外大兴土木,修建地上王陵,学东海仙人之举,养方士三千,日日围炉炼丹,以求长生不老。

  大齐已是日薄西山,内有诸皇子谋夺帝位,虎视眈眈,外有西北异族侵占领土,骚扰不断。

  近年来,陛下数次放权不理朝事,任由宦官专政,肆意残害无辜忠良,多少世家大族由盛转衰,又有多少门庭由此没落。

  武安侯府数代忠臣良将,武安侯更是驰骋疆场立过赫赫战功,拼尽了半辈子才换取了陛下些许信任,否则单以第五辞从小到大闹过的桩桩糊涂事,就足以整个侯府为之背上黑锅。

  侯夫人以前少与第五辞谈论这些,那是看在他自己孤身一人的份上,即使胡闹也不至于惹到朝堂上去,可如今成了家,紧接着便是立业,京城官场之风逐渐腐败,他脾气烈不服输,少不了要被人拿后宅之事上疏弹劾,届时触怒圣颜,遭罪的就不止是一顿谩骂了。

  第五辞也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只是他无心政务,也对做官不报什么希望,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些身外之事,当然也不把婚姻放在眼里。

  他懒洋洋瞥了一眼温娴,总算收起那股玩世不恭的心思,点头道:&1dquo;我明白了。”

  但这语气实在太过慵懒,侯夫人也不知他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没好气地锤他一通,又拧着第五辞的耳朵,恨铁不成钢道:&1dquo;你明白?明白为何夜不归宿,冷落了温娴,你让下人怎么看待她,外人怎么评说她。”

  第五辞左躲右闪,像是听到什么滔天的笑话,不可思议地问:&1dquo;难道缺了我,她就不能自己睡了?”

  话一说出口,连侯夫人自己都绷不住了,第五辞的想法太过惊涛骇俗,非常人能够理解,再这般下去,只怕他能把天都捅了去。

  侯夫人听不下去,随手拎起一只花瓶追着他训:&1dquo;冥顽不灵,好话不听非让我来硬的,死小子就是欠收拾&he11ip;&he11ip;”

  第五辞嘴上说不过,但逃跑可是一流,眨眼间的功夫便溜出了门,整个院子都是他求饶的声音:&1dquo;娘——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

  温娴跟着出去想要劝劝,但被云烟拉住手腕,阻拦道:&1dquo;小姐莫要掺和进去了,静观其变,才不至于惹得少爷厌烦。”

  说得也是,他们母子俩的事情终究不好让一个外人来插手,温娴默默瞧上一会儿,没有再管,转身回房了。

  整整一天,第五辞都没再出现,直到傍晚,他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屋。

  刚一挨上座椅,便整个人都陷了进去。

  看起来甚为疲惫。

  温娴上前服侍他用茶,轻轻问道:&1dquo;夫君这是怎么了?”

  第五辞喝得急,连着呛了好几下,任由温娴抚着背,舒坦过后,才开口说:&1dquo;别提了,今天真是实惨,一大早被我娘捉住,拉到书房读了大半日的兵法,接着又被我爹扔到骁骑营,陪那些糙汉练了两个时辰的武,整天下来连口水都没喝上,可把我累死了。”

  &1dquo;就这&he11ip;&he11ip;”他指了指外头的天色,又说:&1dquo;太阳都快落山了,那些汉子还不放过我,得亏本公子人机灵,逃得快,要不然还真没个活命了。时候不早了,你去给我弄点吃的来,另要一碗蛋羹,多放点葱花。”

  说完第五辞就歪起身子阖目休息了,温娴拿过一张薄毯为他盖上,然后出门去准备膳食。

  第五辞应是真的饿极了,三两下的功夫便吃完了大碗饭,他白日出了太多汗,现在喝着热汤更觉得浑身燥热,匆匆用完又去了净室。

  因他不喜身边人伺候,所以寻常丫鬟不常近得了他的身。

  第五辞解衣入水,背靠浴桶,仰面朝天,思绪渐渐放缓,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屋内热气氤氲,他的脸庞隐在蒙雾中,依稀只见几缕丝垂在木桶外侧,滴答滴答往下渗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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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儿啊,你可长点心吧,什么时候能成长起来当个真正的男子汉!

  第十九章

  温娴静坐于铜镜前,有一搭没一搭地拆解着头上的饰,如今转变了身份,云烟为她梳的都是繁琐的髻,头上更是插戴了不少的簪子,现在一根一根拔下,哐哐当当摆了满大桌。

  她一面重复着手上的动作,一面又从镜中窥到身后墙上的壁漏,酉时三刻,离第五辞进去净室,足足隔了一个时辰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