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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部尚书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其实他没劝过崔承嗣收敛脾气,但这会却觉得是该劝劝。

  *

  临睡前,崔承嗣照例让人把木头收起,拖着长斧回到帐中。

  他来到缂丝屏风前,脱着身上的玄甲。隔着影绰的花鸟图,忽然听到声嘤咛。明姝不知何时睡着了,侧躺在美人靠上,婀娜的身段似连绵起伏的山峦。

  酡颜微醺,宛若春睡的芙蓉。

  那如云雾般轻薄柔软的蝉衣,用他这双弓马娴熟、密布茧子的手,轻易就能撕碎。

  看到这里,崔承嗣把长斧扔到一边,绕到她身前蹲下。

  原来挥汗如雨不能缓解什么。

  有的人在眼前,就像金粉流光的蛇,明知道危险,却美丽得让人遏制不住触碰的欲望。但大掌才到她鬓边,她却翻了个身。

  似毒蛇吐了红信,他突然惊醒。好在她只是翻身,并没有醒。

  崔承嗣攥紧拳头,走出屏风,又拿过水袋灌了几口。

  床弄好了,她应该就不会想来营帐了。

  就这样吧,到此为止吧。他已经够了。

  *

  明姝是被嘹亮的口号声惊醒的。

  她揉了揉惺忪睡眼,现自己的嗓子干得厉害。戈壁本就干旱,又在炭火盆旁睡了一夜,鼻腔牵扯着前额,连片地疼。但鼻腔内的血已经凝结了。

  每日大营都会集训,崔承嗣站在南向高台上,执旗排兵布阵。他左右两边,外垒各有两名偏将,李澍面北,中垒则站着瀚海军的押牙。

  训练场中左右皆有十二面战鼓、号角和五色旗帜,士卒目见旌旗,耳闻鼓角,令行禁止。

  明姝远远得见,心中稍感震撼。

  从前,崔承嗣只是个存在她幻想里,别人的口述中的阎罗恶鬼,但她接触日久,现他除了性情阴沉古怪,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但阴沉不定本身,已足够让明姝唾弃。

  她不明不白地睡着,一侧被火烤,一侧却冷得僵,他回来却理也不理,连件外衫都没给她披。

  冷血。

  明姝轻斥了声,采苓和绿衣端着热水过来,伺候她净面更衣,又为她盛上精细的早点。

  “殿下,咱们还是早点回去吧。这儿全都是男人,奴婢怪怕的。”

采苓将些白糖添在牛乳里,后怕道。

  她昨夜和绿衣在外守夜,偶然看到营中一角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拼斗声。

  又得闻营中秽乱,男人见了女人,便如禽兽见着猎物,眼睛都滋绿光。

  她这一路,甚至不敢和士卒正面对视。

  绿衣也是这么想的,恼道:

  “他们昨晚还私自议论,说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