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页 (第1页)

作者:尤四姐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他不言声,白洁纤长的手指笃笃叩击桌面,不紧不慢地,每一下起伏都是画卷。沙夫人想起沙县令那双手,粗壮的十指,不知轻重,蛮横冒失。果然人和人是不能相比的,这样一双抚琴的手流淌过你的身体,是种什么样的滋味儿?单单设想,就已经苏倒了半边。

  &1dquo;爷&he11ip;&he11ip;”她温存地唤了一声,蹭步上来,&1dquo;沙万升这人是个老实头儿,真不会那些弯弯绕。他是实心实意侍奉您呐,我的主子&he11ip;&he11ip;”说话儿已经到了跟前,揉搓着衣角,眼波yù滴,&1dquo;就拿上回楚王拉拢他的那件事儿来说&he11ip;&he11ip;”

  他睨眼看着她,她身上的脂粉香横扫过来,简直有些呛人。她话说半句,他对楚王那里的动向感兴,所以忍住了把她掸开的冲动,静待下文。果真如预料的那样,她栖身上来,一双涂着红蔻丹的手攀在他胸前,原先的哀戚已经不见了,只余满面net色,细声道:&1dquo;爷是藩王,又兼着驸马&he11ip;&he11ip;长公主就是个山珍海味,也有腻味的一天&he11ip;&he11ip;我呢,不图什么,只稀图您的人&he11ip;&he11ip;沙万升对您尽忠,我也对您尽忠。您吃惯了海参鱼肚,清粥小菜的,也给您换换胃口&he11ip;&he11ip;”

  结果砰地一声,还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人就弹了出去,腰子撞在柜角上,疼得她几乎背过气去。

  他站起身拂了拂被她触过的地方,沉声叫达net,外面的人立刻进来,垂手听示下。

  他抬了抬下巴,&1dquo;弄出去,别脏了爷的地方。”

  达netg,他微颔,他会意了,一手压刀,一手把人拽出了卧房。

  美人计,投怀送抱保全男人,真豁得出去。他负手迈出门槛,对恕存道:&1dquo;严刑拷问,务必把粮食的下落问出来。不过也得做最坏的打算,追回来怕是希望渺茫了,再想法子重征粮吧。另外,请二爷写道折子打人送进京,就说怀宁县令沙万升贪赃枉法,侵吞灾粮,查明属实,已然正法。臣暂令市舶司提举宇文漱泉协理怀宁,请皇上恩准。”

  分派完了,自觉可以歇一歇,方负手往东边去。

  长公主门外,余栖遐钉子似的站立着,他派来戍守的人被支开了,问了缘故,据说是殿下的令儿,让他们下去歇息了。

  他点了点头,&1dquo;余大人一路也辛苦,夜里就别守着了。这驿站内外都有人把守,安全得很,你也歇着去吧。”

  余栖遐领命,揖手退下了,他转身在门上轻叩,屋里人并不来开门,只问:&1dquo;王爷忙完了?”

  他说是,&1dquo;该处置的都处置妥当了。”

  她嗯了声,&1dquo;想必累坏了,早早儿歇着去吧。”

  他听出不悦的味道,心头打了个顿儿,&1dquo;你先开门,我有话和你说。”

  婉婉躺在netg上,满心烦躁,&1dquo;今日天色已晚,不便招待,王爷请回吧。”

  他站在门前,对着那些纵横jiao错的棂子,知道她置气,这时候回去,误会岂不是越闹越大了吗。他只得再拍门,压下嗓子说:&1dquo;我是来侍寝的,快开门吧,别闹得人尽皆知。”

  她又气又恼,高声说:&1dquo;侍你个蓬头鬼,哪个要你侍寝!

别聒噪了,赶紧回去吧,我今儿不想见你。”

  婉婉和他怄气,也和自己怄气。到底有什么样的秘闻,非把人打出来,要和那个沙夫人单独相处?不论男女,不知自省真是不好。她还在呢,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胡来,要是错眼不见,天知道会怎么样!

  他知道事态严重,坚决不离开,扒着门框说:&1dquo;你不开门,我自己进来了?到时候撬坏了门闩,你正好住到我屋里去。”

  她听见匕出鞘的声音,知道糊弄不过去了,恨他无赖样儿,又没办法,只得气鼓鼓过去开了门。

  &1dquo;gan什么?”她堵在门上,可看见他带笑的眼睛,火气隐约消了一大半。

  &1dquo;没什么,忙完了手上的事儿,来瞧瞧你好不好。晚饭还用得惯吗?有没有要浆洗的衣裳?我原说了,不叫你来的,这地方不比南京&he11ip;&he11ip;”他硬挤进来,然而话没说完,她就把一堆衣裳抱起来,扔进了他怀里。

  &1dquo;身上尽是灰,我都换了,麻烦王爷了。”她趾高气扬地,正眼也不瞧他一眼。

  他陪着笑脸,&1dquo;怎么了?才刚还好好的&he11ip;&he11ip;”想起来,大概沙夫人的造访让她误会了,醋坛子一旦打翻,酸气弥漫千里。

  可是他却那么高兴,如果她置若罔闻,那才是最叫人绝望的。他宁愿她和他大闹,闹了就是在乎,就是真正上心了。倘或她一点不拿你当回事,为什么要对你的行动那么在意!

  他放下衣裳,过来哄她,&1dquo;我来和你jiao代刚才的事儿,沙万升的夫人来驿站了,你知不知道?”

  她坐在灯下,别开了脸,&1dquo;我在院子里瞧见了,人家必然有要紧的事,才来拜会你的。如何?相谈甚欢罢?”

  他从那假装不在意的语气里窥出了隐藏的怒气,含着笑,微微呵下腰说:&1dquo;她来替沙县令求qíng,说是huang梅雨季祸害的,上万石粮食全霉了,拿来喂牲口,连牲口都不吃。”

  她听后一笑,&1dquo;你信她的话么?”

  他说不信,&1dquo;就算全霉了,也应当有尸骸,咱们去查验一遍就知道事qíng真假。”顿下来,字斟句酌着,&1dquo;沙夫人见求qíng不成,yù自荐枕席&he11ip;&he11ip;我怕你误会,叫人把她叉出去了,自己好脱身来见你。”

  她曾猜测这女人深夜造访是所为何事,果真和她想的一样!

婉婉抿着唇不说话,想起什么色诱,就觉得恶心下作。他贵为藩王,大概这种事经历得不少,就算最终没同人家怎么样,她也满心的不痛快。

  他见她脸色不豫,有点着急,忙扶着她的肩解释:&1dquo;我有你,哪里看得上那些庸脂俗粉!

你要是当我这么没挑拣,也是小瞧了我了。”

  她沉默了半晌才开口,&1dquo;你为什么要把跟前的人都打出去?究竟多私密的话,不能叫别人听见?你要是懂得避嫌,就不会做这种事,可见苍蝇不叮没fèng的蛋,这话说得很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