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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尤四姐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今上应个是,&1dquo;下令缉拿不是难事,罪名也是现成的,只不过事关皇家体面,容我再斟酌。孃孃回宫歇息吧,无需多虑,儿自然有应对的办法。”

  兹事体大,确实糙率不得。既然一切摆到了明处,反倒更好处置了。太后点点头,往宫门上去了。

  ☆、第48章

  &1dquo;忙到现在,饿了罢?”他回身命人置办饭食,又对net渥道,&1dquo;替皇后梳洗梳洗,换身衣裳。”

  net渥抹泪应了个是,上前来搀她。她脚下踟蹰着往偏殿去,走了几步扭头看他,&1dquo;官家&he11ip;&he11ip;”

  他说去罢,&1dquo;我也收拾收拾,今天是中秋节,人月两团圆的好日子。先前这么一闹,恰好把宫宴都闹散了,我陪你一道赏月吧,就我们两个人。”

  颠沛了这半天,又遇上前所未有的困局,原是没有胃口的,只是怕扫了他的兴,便颔应了。进了偏殿里,阿茸给她脱衣裳,她不声不响,自己只管吞声饮泣。net渥一味地叹息,&1dquo;你今日真是欠妥,大大的欠妥。这么多的人,你就这样让官家下不来台面?我见云观还活着也吓了一跳,原来你前几日魂不守舍就是为了这个么?”

  她说是,&1dquo;秋社那天就和他见过面了,他不让我说出去,我便没有告诉你。他今天突然出现,我没有别的办法,我怕他被捉后保不住xing命,毕竟曾经有过那么深厚的感qíng,我不能见死不救。”

  net渥点头说:&1dquo;我也知道,这是人之常qíng。只是我适才和阿茸很心痛,以为你真的跟他走了,留下我们这些人,不知应当怎么面对这场变故。”

  她矮下了身子,拉着rǔ娘和阿茸说:&1dquo;是我的错,当时太着急,没想那么多。我做事顾前不顾后,没有给你们一个jiao代就冒冒失失跟他走了,现在想想,若是官家和太后拿你们泄愤,我不管到了哪里,这一辈子定是不得安稳了。”

  她们忙扶她起来,阿茸道:&1dquo;婢子们本就命如糙芥,圣人回来了便好。你这一屈膝,不知道折了婢子们多少寿元。”边说边给她拆头,问,&1dquo;云观公子人呢?他可被官家拿住了?”

  她摇头说没有,落寞坐进浴桶里,掬起水狠狠泼在脸上,然后两手扣住桶沿,把脸偎进了臂弯里。

  &1dquo;他半道上丢下我,自己走了。把我扔在荒郊野外,四周围一户人家都没有&he11ip;&he11ip;”一避说,一避气哽难忍,眼泪落进水里,激起小小的涟漪,&1dquo;我现在想来还是觉得很心寒,我是全心全意为了他好,他就这么对待我。”

  net渥听得惊愕,&1dquo;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

既然已经走了,为什么把你扔下?”

  &1dquo;他说带我走不方便,可是我知道,他是想让我回禁中,还yù图谋日后。”她失望地摇头,&1dquo;他只盼我能毫无损,却不担心我回了禁中会落个尸骨无存。若不是官家宽宏大量,我还能活命么?人吃亏上当不过一次,我对他已经仁至义尽了。以后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再念旧qíng了。”她抬起头拉住net渥的手,凄声诉苦,&1dquo;娘,我在野外时害怕极了,到处都是黑影,我怕有鬼,也怕有qiang盗,我连哭都不敢放声。那时我就在想,云观不要我了,官家也恨我,我就找个地方自己死了算了。后来官家找到我,竟不曾责怪我一句&he11ip;&he11ip;我觉得自己愧对他,没有这个脸面对他了。”

  net渥和阿茸哀哀对看了一眼,安抚道:&1dquo;人就是这么跌跌撞撞着长大的,遇见一些事,结识一些人,有的人给你琼琚,有的人给你伤痛。不要紧的,磕着绊着了,爬起来继续走。认清了好歹,知道以后应当怎么处世,没人会同你计较的。官家待你好,你也一心一意待他,忘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自己的丈夫才是一辈子的依靠。你已经拥有这么多了,何必放弃了再从头开始?易求无价宝,难得有qíng郎,两下里一对比,可不高下立现了么。”

  她点头沉思,阿茸却喃喃道:&1dquo;云观公子怎么变了个人似的,咱们同他认识这些年,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net渥叹道:&1dquo;时势造人,遇见了太多的不平,又吃了那么多的苦,再也不是绥国不问世事的贵公子了。若全怪他,似乎欠公平,可是他做出的这些事,委实叫人灰心。再怎么样不该把人扔在半道上,好在官家及时赶到了,若耽搁了,或是没遇见,后果真不堪设想。”仔细替她擦洗了身子,搀起来穿上衣裳,切切叮嘱道,&1dquo;如今知道谁好谁坏了,就不要再三心二意,踏实同官家过日子吧!

先前我还和你说的,夫妻总是原配的好,才几个时辰便印证了,这回信了罢?”

  她羞愧地垂下头,&1dquo;娘的话我总是听过就忘&he11ip;&he11ip;”

  net渥无奈道:&1dquo;我就知道你是这样,主意大,心眼又不密,这么下去怎么成?”

  &1dquo;我这回记住了。”她讪讪道,&1dquo;我和官家好好的,才能报答他的恩qíng。”

  她披上了乌金云绣衫,穿过前殿往露台上去,还是原来他们雕花瓜的地方,勾片栏杆密密匝匝,顶上出卷棚,两掖垂竹帘,清风少许,流光皎洁,是个赏月的好地方。他在那里,坐在桌旁,怔怔看着天上的月亮呆,大约还在考虑云观的事吧!

她走过去,轻轻唤了声官家,他回过神来,指指圆凳让她坐。因她不喝酒,只往杯里倒了茶。

  中秋赏月,单有螃蟹没有花雕总欠缺了什么。她回头叫来人,&1dquo;替官家温一壶酒,好祛祛寒气。”

  尚宫领命去办了,她在桌旁坐下,两个人罢了,菜却铺排了一桌。奶房玉蕊羹、鹌子水晶脍、鲫鱼假蛤蜊&he11ip;&he11ip;都是她平时喜欢的。她突然觉得很心酸,低下头不敢再看他了。

  今日是八月十五,城中夜市直到天明。静坐内庭,可以听见笙竽悠扬,孩童嬉戏的声音。原本大内过中秋是极热闹的,不想今年却例外了。这样大的一轮明月,宫阙里冷清寂寥,很有些凄凉的惆怅。都是因为她,她的鲁莽和自私,险些酿成大错。害得太后和娘子们连节都过不好,实在很愧对她们。

  今上不说什么,她不能喝酒,先让她饮姜汤,然后拆了蟹,一点一点把rou剔进她盏里。

  &1dquo;吃吧,别愣着。”他勉qiang笑了笑,&1dquo;这是我们在一起过的头一个中秋,是值得纪念的日子。”

  纪念什么呢,纪念她的无知和1ang狈么?她嘴角抽搐,眼见要哭,他忙道:&1dquo;有什么可伤心的?我在你身边,陪你赏月吃蟹,还不够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哪里当得你这样惦念?”

  &1dquo;我不是惦念他,是觉得丢人。”她低声嗫嚅,&1dquo;被人扔了,又让你捡回来,继续靦着脸做你的皇后&he11ip;&he11ip;官家把我废了吧,让我去瑶华宫修道。”

  他听了冷冷看她,&1dquo;我把你捡回来,就为了送你去修道么?若要挽回颜面,在郊外应该一刀杀了你嫁祸云观,到时候他就算浑身长嘴也说不清了。可我没有这么做,你是我娘子,死了这个位置就空了,没人能顶替。”

  他说得很平淡,她却听得五味杂陈。如今该向他坦白,要好好过日子,就让他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她说:&1dquo;其实我一直在想,若他能放弃回朝的计划,我就跟他走。没有了家国河山,我同他做伴,以后的日子再艰难,总算有个照应。可是现在看来是我一厢qíng愿,我简直就像个傻瓜&he11ip;&he11ip;”

  他点了点头,&1dquo;你确实很傻,现成的皇后不当,跟着别人亡命天涯。我对你不好么?你不是说爱我的么?莫非只是随口说说,你心里还喜欢他?”

  &1dquo;我没有。”她怯怯道,&1dquo;就算曾经爱过,自从同你在一起,我就移qíng别恋了,这点是我不好。”

  他听她说移qíng别恋,居然觉得好笑,&1dquo;你是陈世美。”

  她含泪点了点头,&1dquo;我是陈世美。”

  他叹了口气,&1dquo;其实你错了,你并不爱他,只是年少时对爱qíng的憧憬,把依赖和喜欢当成爱。爱qíng不是这样的,你或者他,你们的爱qíng都不纯粹。真的爱一个人,不会拿他的xing命冒险。他把刀锋抵在你脖子上时,有没有担心过你的安危?那样利的刃,稍有一点不慎就会要了你的命,你自己不后怕么?以后别那么冲动,你就是个半傻,在宫中看看书,绣绣花,哪个娘子品行不端整治整治她就罢了。那种出人头地的事就留给我吧,把你那股侠气收起来,别叫人利用了。”

  他早就看穿了她,然而即便是责怪,也带着宠溺的味道。她靠过去一些,抱住他的一条手臂倚在他肩头,&1dquo;官家真好。”

  他闷声一笑,&1dquo;我活了二十三年,还是头一次听人说我好,感觉有些古怪&he11ip;&he11ip;皇后,这世上最爱你的两个男人,一个已经死了,另一个在你身边,不要去相信别人的空话。我曾同你说过,你坐镇中宫,凤印在你手上,那才是真的。别人许你江山,许你无上尊荣,都是空口无凭。他对你指天誓日的时候,我已经把能给你的都给你了,你还要拿我同他比么?”

  他说得很透彻,回过头来想想,和云观七八年的感qíng也不过尔尔。她明白他的话,爹爹不在了,所幸现在有他守着她。如果不来和亲,也许看不透云观,他就算夺回了天下,只怕也想不起她。

  她转过脸,同他认真对视,红着鼻子,眼里还有泪雾,&1dquo;官家,我以后一心一意跟着你。”

  他斜眼看她,&1dquo;如果他再来,你当如何?”

  &1dquo;不理他。”

  没有听到她说杀死他,有点小小的遗憾,不过这样也够了,她若真和荣国长公主一样,他也未必会爱上她。

  他嗯了声,&1dquo;吃饭吧,光顾着说话,菜都凉了。”

  她看着碗盏里的蟹rou,皱眉说:&1dquo;我不爱吃蟹,我爱吃虾。”

  他听了忙盥手剥虾,看她心满意足地嚼,心里渐渐安定下来。还好回来了,相比她被带走,今天云观的出现也不算什么了。没能把人抓住,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明日朝堂上索xing开诚布公地谈,如今天下大定,就算云观把当年的事抖出来,他也不怕那些吃他俸禄的官员来弹劾他。弹劾君主就是意图谋反,趁着时机把那些不归心的收拾gan净,他后顾便无忧了。眼下最叫他欣慰的是她,付出一些代价,能让她心甘qíng愿的留在他身边,比什么都重要。他认人的毛病只怕一辈子都治不好了,三宫六院形同虚设,皇嗣还得靠她。

  他爱怜地看她,她还有些稚气,在野外寻见她,真像只被抛弃的猫儿狗儿,可怜到极点。现在安然的,能好好吃些东西,眼波又活过来了,还是原来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