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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尤四姐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音楼简直惊呆了,父亲以前虽然倨傲,有些话说起来不中听,可那是他的xing格,他们做儿女的没有挑父母错处的道理。现在她九死一生回来了,听他语气毫无舐犊之qíng,字里行间还颇有责怪她没有蹈义,给家里兄弟挣功名的意思。她只觉浑身凉,六月的天气,额头上一片白茫茫,手心里捏了满把的冷汗。为什么会这样呢?她不是他亲生的么?怎么能盼着她去死呢!

连原先的屋子也不让她住了,让她去住后院,她成了他的耻rǔ,羞于让她见人。

  她吞声饮泣,这是什么道理?该进宫的不是音吗?她替了她,现在还落一身埋怨,她的怨气和谁泄?

  彤云看不过眼了上去搀她,&1dquo;主子别哭,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值当您掉眼泪?咱们不是没处去,还是chuī了哨子叫他们来接,早早儿离了这里gan净!

  步太傅一肚子埋怨的当口,听见下人敢唱反调,这一火还了得?炸着嗓子呼喝:&1dquo;哪里来了贱婢,到我这里逞起威风来!

叫他们来接?他们是谁?别不是哪里下三滥的混账行子,带坏了我步家的女儿!

  音楼哭得倒不过气来,彤云却不是善茬,既然有肖铎撑腰,这世上还有不敢gan的事儿?正打算反唇相讥,门外有脚步声急急赶来,抬眼一看是个穿喜相逢比甲的妇人,戴狄髻cha簪花,看见音楼一口一个我的儿,悲声呜咽起来。

  ☆、第39章压重门

  音楼的母亲早年亡故,看这妇人的穿着打扮,应当就是步驭鲁的正头夫人曹氏。

  曹夫人做戏是把好手,把音楼抱在怀里看,从头到脚每根头丝都摸遍了,哭天抹泪道:&1dquo;我苦命的儿,在外头经历那许多,我瞧着人都消瘦了。如今回来了,在家总归千日好,到我跟前我也尽得了心了。你垂髫之年没了亲妈,养在我身边十来年,一对姊妹花儿,在我眼里是一样的疼。你进京,这几个月来我哪一日不在牵肠挂肚?总和你父亲说起你,夜里哭得了不得,睁着眼睛整晚睡不安稳。前阵儿说先帝驾崩,我也托了你舅舅进京打听,唯恐你要殉葬,我对不起你过了世的姨娘。今天你囫囵个儿到了家,我心里真是欢喜,即刻死了也瞑目了。”

  她洋洋洒洒长篇大论,连步太傅都有些闹不明白了,扯了她的衣袖道:&1dquo;什么昏?嫌家里不如意的事还不够多吗?既然回来了,推是推不掉的,正好你在,把后面院子收拾出来安置她。从宫里赶出来的,还有什么脸面立足?将来传出去也不是个好名声。我看暂时留在府里,等过几天叫老三送她回盱眙老家去,眼不见为净也就是了!

  曹夫人一听就恼了,狠狠瞪着他道:&1dquo;你就是这么当爹的?虎口里逃生的孩子,到了你身边还要往外推,我瞧你是猪油蒙了心!

谁说宫里出来的就没脸见人?咱们是得了恩旨的,是几辈子的造化!

倘或没有品级倒罢了,她是才人,吃着朝廷俸禄,哪一点叫你没脸?回头许人,女婿好坏要咱们挑捡,门第不够的还瞧不上眼呢!

”说完了转过身来安抚音楼,&1dquo;走了那么远的路,风尘仆仆的,想必也乏了。我叫人伺候你进去换身衣裳,梳洗梳洗,过会子娘有话和你说。”

  音楼的心早就冷了,她回来只冲着父亲,眼下是这样的qíng形,还有什么可说的?曹夫人的手段她也见识过,当初骗她顶替音就是这模样,如果不是有事相求,断不会这么和颜悦色。

  到底还能耍什么花样呢?她还有什么利用的价值?她把眼泪擦gan,木着脸道:&1dquo;我是水路回来的,并不十分辛苦。梳洗就不必了,您有话只管说吧,咱们自己人,哪里用得着拐弯抹角的。”

  曹夫人听了微一顿,便不再客气了,让她在帽椅里坐下,自己隔着香几坐在另一边,探过手来紧紧攥住她,长叹一声道:&1dquo;我的儿,你想过往后怎么料理么?我是说当初进宫&he11ip;&he11ip;”她看了彤云一眼,外人在场,似乎不太好直言。

  音楼知道她要提冒名的事儿,彤云心里门儿清,也用不着避讳什么,便道:&1dquo;这丫头从我进宫就跟着我,母亲有话但说无妨。”

  曹夫人又看彤云一眼,这才道:&1dquo;你能回来是天大的喜事,也凑巧得很,明天是你姨娘的忌日,咱们进庙里筹神还愿,再请老和尚打几天平安醮。只是&he11ip;&he11ip;我现在忧心的是另一宗。人人都知道步家大姑娘进了宫,音这几个月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原想进了王府就是了,可如今你回来,再叫她去南苑,万一有点疏漏,两下里夹攻,问起罪来谁也担待不起。我的意思是,实在不成就换回来吧!

横竖南苑王府只问了生辰八字,还没有见过人,你去了,那头也不知道其中底细。”

  简直是闻所未闻,一而再再而三,亏这女人有脸说出来!

彤云真替她主子不值,日思夜想着要回来,谁知到了家面对的是这样冷血无qíng的父母。

  她有些担心她,低头看她,果然她手指紧握成拳,搁在膝头微微颤抖着,半晌才道:&1dquo;母亲的意思是我还得顶替音,嫁进南苑王府做妾么?”真是一把好算盘!

嫌做庶福晋位分低,临时又反悔了,宁愿顶着才人的衔儿等好女婿上门么?她气得心肺都疼了,转过头看她父亲,&1dquo;爹的意思呢?应该换回来么?”

  步太傅起先弄不清曹氏的用意,后来渐渐听明白了,再三斟酌,现这个提议真不错。和南苑王府结亲本来是好事,可惜庶女的名分拿出去终不响亮,最后连个侧妃都捞不到。音是他的掌上明珠,生来受不得半点委屈,到那里怎么和人低声下气?倒是音楼,面人一样的xingqíng,遇到多少不公都能活下去。横竖她是不在乎的,三句好话一说就没了主张,叫她去她乐颠颠的也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