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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尤四姐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容与状似无意将她挡在身后,只道,&1dquo;诸位弄错了,这是沈某的外甥女。要见妇,待他日沈某成婚,诸位赏脸光临寒舍,自然得见。”

  这伙人颇失望,摇头道,&1dquo;原来是表小姐,卑职们唐突了,得罪之处还请海涵。”

  &1dquo;无心之失,想来上将军和表小姐不会怪罪。”一个胖头大耳留着胡子的上州别驾笑着拱手道,&1dquo;今年淮南道的节供到了京师,给将军老们的意思也了车,算算时候这会儿应该是到了大都督府了。上任的郡守懂得人qíng世故,为贺上将军荣升,广陵郡的江心镜特供了五面,面面拿红绸包着,下官见过,竟是不比御供逊色。”

  这是历年的惯例,地方官员在朝中找依傍,每到端午重阳年关,少不得三品以上京官面前分利市,给孝敬。他前年回京驻守,各道敬献的梯己里绫罗绸缎不算,单是现钱就有五万贯之多。到了如今,听见什么&1dquo;意思”,连眉毛都不会抬一下了。

  他谦道,&1dquo;每每叫李郡守破费,沈某心上过意不去。等谭别驾回道里,万万请事先知会沈某一声,沈某定要置办些薄礼回敬。”

  那广陵别驾连连摆手,&1dquo;上将军盛qíng断不敢当。”

  边上蒋gan不耐烦听他们官场周旋,嚷道,&1dquo;好好的过节,提这些做什么!

早就听说上将军弓马娴熟,咱们在前头棚子里备了小角弓,请上将军赏脸she黍。”

  一群人自让出道,容与忙推脱道,&1dquo;今日不便,带着孩子出来瞧竞渡的,耽搁了时候怕她不乐意。”

  布暖听他拿自己做借口,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偷偷觑他,老神在在,脸上写满了真挚和装出来的无奈,还真是没有半点破绽。

  她正茫然,猛见他丢来个眼色,她立刻会意,敢qíng他不愿意和这些人胡混,要叫她造个幌子出来。

  &1dquo;对不住诸位,舅舅今日是带我出来看蓝将军夺锦标的。”布暖咧嘴笑笑,&1dquo;我怕时候晚了错过好场子,各位要约请家舅且等下回吧!

”说着扮出了无赖样去拉他胳膊,&1dquo;舅舅,竞渡要开始了!

  容与带着歉意冲众人笑,&1dquo;没法子,孩子宠坏了,竟是个不懂规矩的,只好改日再来赔罪了。”

  郎君们脸上讪讪的,治军严明的镇军大将军对付不了一个丫头。还是老祖宗有见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这种集两者于一身的物种,可不是世间顶顶难伺候的么!

  &1dquo;既这么,上将军请便,咱们喝酒闲话有的是时候,不能白错过了今天的重头戏。”葛肃抚了抚光洁的下颚,&1dquo;我买定州夺魁,下了十吊钱的血本,倘或赢,便是一赔八的份子,要紧要紧!

  容与心道还是太监体人意儿,给个台阶让他下,忙拱手同一gan人等道别,复领着布暖往堤岸边赶。

  布暖歪着头问,&1dquo;那些都是朝中同僚么?他们盛qíng相邀,舅舅怎么不愿意去?”

  &1dquo;一群官场上打滚的老油条,他们说话能有几分真心?奉承着不过为了拉拢你!

我不爱听他们cha科打浑,听多了人要作病的。况且把你一人晾着,你不会闹别扭么?”前方鼓声磅礴,人群的欢呼和佛教铜钦低沉雄浑的声音汇集到一处,再听不清他说的话了。其实他是想说,与其同那帮人搅和,还不如和她在一起,不费心神,叫人惬意自在。

  要挤进岸边有些难度,布暖是初生牛犊,在人堆里探头探脑着跃跃yù试。容与担心人多走散了,要牵她又有顾忌,正犹豫徘徊,却见她把一方帕子摊在掌上,怯怯的探过来,隔着帕子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舅舅的手好大,关节修长,孔武有力。她豁出去了,死死抓住。反正不管怎样,牵都牵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原来踏实的味道会叫人上瘾!

舅舅拢着手指,她能感受到他微微施加的力量,坚定的,似乎还带了些宠溺。布暖瘟头瘟脑的想舅舅真好,身居高位,有时免不得清高和骄傲,可并不是个难相处的人。对她没摆过长辈的谱,她一开始那么怕他,怕得倒是莫名其妙。

  好容易挤进前排,眼前波澜壮阔的场景叫人惊叹。渭水水面极宽,起始的那一头并排停着几十条龙舟,旗者、盖者、钲鼓者、挥桡击楫者不下七八十。龙船四围彩旗笙幡花糙点缀着,船上桨手把船帮敲得嗵嗵响,个个热血沸腾,士气高涨。

  容与说,&1dquo;今年官家的龙船有好几艘,渭水水军也组了队,龙头上戴花的是北门屯营的。”他眯起了眼,指着船顶上顶着华盖的龙舟道,&1dquo;蓝笙是左威卫府的人,对岸第三艘就是云麾将军统领的。”

  布暖拿手遮眉远眺,果然看见船头上有个人,额上勒着红绸,赤色的坎肩下露出jīng壮的双臂,手里抡着鼓槌叉腰而立,一派豪qíng万状的威武模样。

  蓝笙不论何时何地都是光彩夺目的,布暖赞叹道,&1dquo;蓝家舅舅好神气!

  容与冲水上挥手,笑道,&1dquo;可不是么!

这人向来招摇,哪时哪刻都不能忘了显摆。”

  因为熟捻到了极点,容与的语气像在评断嫡亲的兄弟。沈家只有两个儿子,长子容冶受了祖荫,早早就外放做官去了,和容与相处的时间还不及蓝笙长。在容与看来,蓝笙才更像自己的手足,日后倘或真和布暖有了结局,似乎也不是什么天塌地陷的坏事。

  蓝笙向岸边张望过来,一眼就现了他们,便把视线停留在布暖身上,欢快的挥舞起了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