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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尤四姐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夜光杯放进了娘子手里,令主还是很顾念媳妇的,他亦步亦趋跟着,担心谁借酒盖脸,唐突了他的娘子。

  娘赏脸,大家都很高兴,纷纷举杯回敬。原本一切都好好的,不知哪里忽然刮来了一阵妖风,那风chuī起了娘子的红盖头,盖头下戴着花冠的娘有张浓墨重彩的脸,虽说五官不难看,但离钨金刹土第一美人的标准差了好远。

  大家都呆了,几十双眼睛怔怔看着,连令主也傻了。

  他撑着膝头审视再三,妆面厚重,脂粉刷了足有三寸,连鼻子眉毛都分不太清了。他开始犹豫,不敢确定底下的真面目到底是不是他之前看见的那张脸。他的无方,不应该是这样刚毅的五官啊&he11ip;&he11ip;

  忽然一激灵,他抬袖一挥,扫落了案几上的酒盏。一股从未有过的愤怒充斥他的心房,他直指盛装的娘:&1dquo;叶振衣,你敢这样愚弄本大王!

  振衣还未来得及反应,被他一掌击在胸口,背部猛力撞向墙垣,生生撞出了一口血。

  出大事了,众妖到现在才回过神来,令主的媳妇被调包了,李代桃僵的还是个男的。令主的脸今天算是彻底丢光了,接下去该勃然大怒了吧?

  果然的,魔王生气,声势相当大。狂风骤起,昏天黑地,抓地力不好的妖直接被chuī飞了。然后一声愤怒的狂吼充斥了魇都南北两百由旬,众妖吓得噤声,连跟前大红人璃宽茶都缩到墙角,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第23章

  有时候一件蠢事的生,从刚开始就有预感会失败。可是既然开弓了,就没有回头箭,只有继续走下去,走到无路可走为止。

  身后有吼声隐约传来,虽然听上去已经很遥远,但对于无方来说,还是心尖打颤。她从来没有尝过这种感觉,就算当初被道士追得上气不接下气,也不过是惊悚更多,谈不上害怕。这回呢,是真真实实的恐慌,一个陌生的雄xing怪物要打你的主意,她作为姑娘,处于弱势,权势没有他大,打也打不过他,逃跑成了唯一的出路。

  可是那一声吼,是不是表示李代桃僵的戏码已经穿帮了?振衣会有危险吗?她犹豫不决,不住扭身回望,瞿如也听见了,度非但没有缓下来,反倒用力振翅,飞得更高了。

  &1dquo;师父不要瞻前顾后,师弟总有办法脱身的。如果他死了,那更不能让他白白牺牲。”

  花了力气救回来的人,最后为她而死,这妙手仁心也太堕落了。无方长眉紧蹙,&1dquo;我们刚过朽木山,现在回去,也许还来得及。”

  &1dquo;回去给魇都令主做娘子?和他生一堆小妖怪?”瞿如嘿嘿一笑,风灌进嘴里,没换过气来,不留神噎了一口,啃啃一通咳嗽。咳了半天才略平缓,尖着嗓子安慰她,&1dquo;既然逃出来了,就别想太多。说实话振衣不过是个人,死了就死了。等事后咱们想个办法寻回他的魂魄,放进别的宿主里,到时候江河湖海任君遨游,比活着当人好多了。”

  话虽如此,但从生到死,或是从死到生,这一步巨大的跨越走起来都很痛苦。

  &1dquo;我觉得我可能做错了&he11ip;&he11ip;”无方喃喃,&1dquo;我一直在救人,这次恐怕要害了振衣了。”

  瞿如道:&1dquo;害就害了,如果不为救他,师父也不会去森罗城找观沧海讨血蝎,更不会莫名其妙和白准有婚约。一切因缘由他而起,当然也应当由他去灭,经书上不都是这么说的吗。九yīn女妖如果靠谱,会带师弟到渡口和咱们汇合的,咱们先去妙善界等着,两个时辰不到就别管他了,直接回钨金刹土吧。”

  可说起钨金刹土,前途又变得一片晦暗。听说刹土十六城的城主都来魇都参加婚礼了,那片土地上不知还有没有供她落脚的地方。

  &1dquo;师父&he11ip;&he11ip;”瞿如的语气也有些茫然,&1dquo;过了铁围山,我们去哪里?往东南是阎浮,往东北是娑婆世界。”

  无方沉吟了下,&1dquo;娑婆世界&he11ip;&he11ip;如果要避开白准的势力,去我出生的那座中土小城也好。不过一千年过去了,那座城不知还在不在。或者gan脆去才长安,咱们开个医庐,专给人治妖鬼病,也能谋生。”

  谋生这种事,对她们来说实在太简单了,端看愿不愿意做罢了。去中土唯一的不足在于那里是人的世界,她们是异类,闹得不好会成为众矢之的;南阎浮提呢,是妖魔的天下,人和妖习惯共处,谁也不会排挤谁,她们活得更自在些。

  谁能想到,一场莫名的亲事害得她四面受敌,这个白准真是个害人jīng!

她咬了咬牙力疾驰,向下看,山脉在眼底飞快倒退,不消多久便到了妙善界。

  压下云头落地,界碑内外晚上有妖鬼市集,人影往来还算热闹。顺着路往前,街道两旁巨大的风灯照着各种幌子,酒楼客栈一样都不缺。

  两个姑娘背着包袱走夜路,上前招揽住店的不少,因为怕着了吞天的道,一概都谢绝了。匆匆赶到渡口,外面苍茫的水像一海子墨,在夜里黑得透彻。再等两个时辰,振衣来了就一同走,如果他不来&he11ip;&he11ip;无方觉得有些对不住这个徒弟,自己还没好好教导他医术,却让他为他挡了这么大的祸事。

  铁围山方圆三百多由旬,如果背着一个人腾云,会不堪其重。来的时候雇了船,回去同样只能用这个方法。好在蛀铁虫繁殖的季节过去了,些微剩下些,就算没有dong冥糙也能对付过去。

  瞿如左顾右盼,现远处岸边有个窝棚,棚子外高挂的灯笼照亮了水畔的木兰船。她指了指,&1dquo;我先去雇船,师弟来了好即刻上路。”

  无方自然是和她一道去,走近那里招呼了好几声,才看见船家从棚子里慢吞吞出来。原本寻常jīng怪的原形,她一眼就能看穿,可是这个却有点困难,看来看去是空空的一团云雾,映入眼帘的也只是呆滞的一张脸,和茫然的一双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