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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叹西茶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邵珩犹豫了会儿,才缓缓举起相机,眼睛对上取景目镜的那一刻,他心里居然还有些该死的紧张。

  视野里是湛蓝色的大海,明媚的阳光,绵延的海岸,程之余一手拿着写本一手执正低着头在涂抹,过了会儿抬起头望过来,看到他的那刻脸上的表情还有些吃惊,之后就是一脸傻笑。

  没有看到那个梦魇,镜中的景象是真实的。

  邵珩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情,没有大喜大悲的起伏,只有些隐秘的喜悦,觉得好像就应该是这样,他天生就应该拿着相机。

  取景器中,程之余对着他笑,几步小跑着过来。

  “你在拍我吗?你在拍我吗?”

程之余按耐不住连问了两遍。

  “啧。”

邵珩看着相机故意说,“不好看。”

  程之余瞪了他一眼,上扬的嘴角却没有放下,凑着身子要去看他的相机:“给我看一下,给我看一下。”

  邵珩抬高手就是不给她看,还接连后退着逗她玩。

  程之余去追他,突然被他揽腰抱过。

  邵珩低头重重地亲了她两下:“小鱼儿,你可真是老子的宝贝。”

  四十六

  海边风大,程之余随意地盘起头,用一支铅挽着。

  她用了一早上的时间在写本上描了个轮廓,在邵珩摆弄相机的时候,她就一旁细心观察,捕捉他的动作,渐渐地在心里有了个大概的把握,等最后写本上的人物出来时,她已经有点成竹在胸的感觉了,于是也不犹豫,拿出调色板和各式画,磨手擦掌,跃跃欲试。

  久违的绘画冲动,像是胸腔里有一股热血,汇成一种澎湃的激情促使着她行动。她摒除杂念,再没有那种在画布前无从下手的困囿,想的只是如何把他拍照时那种专业的姿态描摹出来,把他拿着相机时眉宇间的那种张扬定格下来,把他看着相机时眼底流露出的勃勃野心展现出来。

  做好一切准备工作,真正要下手时,她执的那只手隐隐有些颤抖,不是胆怯和退缩,是克制不住的激动,是一种对作品的期待。

  这种感觉两年来从未有过,上一次有这种感受是在她次画‘海燕’的时候。

  程之余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目光变得专注,毫不犹豫地下。

  ……

  邵珩坐在沙滩上,膝上放着相机,眼睛望着不远处正在作画的程之余,他在等时机。

  摄影不像绘画,是由一一画描摹出来的,还有很大的幻想和修饰的空间,绘画者可以凭借自己的想象去填补作品,但是摄影不同,它受外界因素的影响显然更大,更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任何一个因素的不调和就会成为摄影作品的致命伤。

  现在的光不是最好的时候,所以他在等。

  在等待的时间里,他一直注视着程之余,她心无旁骛,将自己完全投入在绘画的世界中,她画画的模样即使看了多次,他还是不会腻,她说画的是他,一早上却也没刻意让他摆出什么造型,也不需要他保持一个姿势,他甚至都不知道她攫取的是他的哪一个动作,有些心痒痒,但他也没特意过去看。

  惊喜总要留到最后才好玩。

  邵珩又拿起相机对着她看了看,镜头中是被缩小了的她。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不能直视镜头。或许是时间的治愈让他渐渐放下了长久以来都不愿放下的自我苛责,或许是他心中仍然保有对摄影的执着和不甘,但他知道,她是那把打开阀门的钥匙,推开了他的世界,拉了他一把。

  邵珩看着她想,啧,这下可真成圣母了。

  午后,居于头顶正上方的太阳开始渐渐西斜,稍稍敛起了炳耀的光芒。

  邵珩半蹲在程之余的斜后方,举着相机守候着那万事万物都契合的一刻,等海风微微带起她滑落下的一绺丝时,按下快门。

  perfet。

  看着那张拍就的照片,他觉得两年前摄影的感觉回来了,一种无法抑制的,想用相机定格永恒的欲/望重燃了起来。

  邵珩又选了几个不一样的角度给她拍了几张,尽管两年没拍过照,天生的敏感度还是让他能迅地掌握时机,定格一张又一张精美的画面。

  摄影入门者在拍照时会格外在意条条框框,被理念和规矩所束缚,拍出的作品往往生硬不自然,而邵珩,他在摄影时从来不会刻意去在意这些,那些东西已经刻进他脑子里和他融为一体了,每当他拿起相机时,脑子里就会迅做出判断。

  他对摄影有敏锐精准的直觉。

  ……

  邵珩绕到程之余的斜前方,弯腰举着相机,程之余手上拿着画,微微偏头去看他,眼神和他在镜头里相遇,她对他笑了下。

  邵珩迅按下快门定格住这一刻。

  程之余端详着画布,又去看正拿着相机拍照的邵珩,突然想起梵高说过的话——‘我画一个男人,就要画出他滔滔的一生’。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但她会竭尽全力去做,她想把他最好的样子记录下来。

  “画好了?”

邵珩拿着相机走过去。

  程之余笑着点了下头:“差不多了。”

  邵珩挑眉,走到她身边去看她花了近一个下午画就的作品。

  第一眼看的时候他愣了下。

  他是个摄影师,有个毛病,就是挑剔别人的技术,不喜欢别人拍自己,因此他很少拍照,很少在照片上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