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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溪畔茶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罗知府点了点头:&1dquo;不错。”

  王孙召伴读,应者怎么会如此寥寥?

  展见星难以置信。她以为该抢破了头才是。

  有人生来好命,什么也不用做,天生一份富贵等着,但大多数人穷尽一生不过忙得一口饱饭,突破固有的阶层是那样艰难,平民少年知道有这个机会,怎会不把它视为晋身之阶,纷来争竞?

  罗知府将她的疑问看在眼里,解释了一下:&1dquo;你不在本地长大,对于代王府的名声所知不深,但以你自身遭际,当可推出代王府向来行事如何。莫说有些底蕴的士绅人家,便是平常百姓,也鲜有愿意往来者。”

  展见星仍觉奇怪,道:&1dquo;小民斗胆相问,便没有不畏艰险,敢于攀高结贵之人吗?”

  &1dquo;这样的人,其人品可知。本官将这样的人送到王孙身边,日日相伴,如何对得起皇上的一片慈心呢?”罗知府反问。

  话到此处,展见星终于明白了。

  给代王孙征召伴读这事,简单来说,就一句话:是个好人家都不愿来,愿意来的都不是好人。

  罗知府是个注重官声民生的好官,不愿硬性摊派到那些符合条件的人家去,但那些主动前来的,攀附之心太烈,他又看不上,因此告示贴出去那么久了,一个也没选到。

  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下,罗知府对展见星的前来才会说出&1dquo;解难”之语。

  他不考校展见星的学识,因为并不用在意,王孙自有翰林教导,不需向伴读讨教,但与此相对应的,伴读的人品必须过关。

  给王孙的先生由京中派来,伴读则委派了地方官,这两件事都特地绕过了代王府,可见皇帝对于代王府自身有多不信任。

  ——祖父辈代王已死不需多说,父辈朱逊烁等已经长成,脾性不可挽回,再底下稚嫩的孙辈们,也许还可以抢救一下。

  这一层圣意苦心,罗知府看得分明,才这样慎重。选伴读的旨意实际是和代王案的判决一起下来的,他当天就亲赴牢狱把徐氏母子放了,但这伴读选来选去,选到如今,才只选到了当时差点被冤死的展见星。

  人生际遇的无常与巧合,令罗知府都觉得有些难言滋味,他因此最后安慰了展见星一句:&1dquo;不必惧怕,你所猜不错。如今代王府还在举丧期间,总得丧事完毕,才说得到王孙读书之事。本官会派人通知你,你那时候前去,代王府就算原来对你有些愤懑,也该冷静下来了。”

  该说的都说了,展见星知道自己不能再打搅罗知府的公务——能说这么多,在罗知府来说都算纡尊降贵了。

  她默默识告退,罗知府也没有留她,让门子引了她出去。

  第1o章

  &1dquo;什么?不行,我不许!

  罗知府那一关易过得简直不像真的,回到家来,得知了消息的徐氏却是大惊失色,立刻提出了反对。

  展见星道:&1dquo;娘,我已经和罗府尊说好了,不能再反悔,罗府尊承诺要替我们讨还家什的人说不定都派出去了。”

  &1dquo;那些东西大不了都不要了,娘不能让你去代王府送死!

”徐氏态度坚决,而且少有地气到眼眶红,拍了展见星一下,&1dquo;你这孩子,平常那么听话懂事,这回怎么敢拿这样不要命的主意?代王府那些贵人多凶恶,你是亲眼见的,好容易逃得了性命,如今还要往人嘴里去填送不成?”

  展见星没动——徐氏本也舍不得拍得多重,她耐心地把自己的分析与罗知府的肯定都说出来,徐氏倒是听进去了一些,却不肯松口:&1dquo;就是不行。星儿,你真去了,叫娘怎么放心?家里的东西虽都没了,好歹还剩了这房子,宁可把这房子卖了,娘同你赁屋住,卖了钱把生意重做起来就是了。”

  &1dquo;大伯和三叔要是再来捣乱呢?我们还有第二间房子卖吗?”

  徐氏迟疑了一下。

  &1dquo;他们还罢了,只是叔伯辈,我们豁出去同他们闹,未尝没有一点指望。但倘若他们搬出了祖父祖母呢?娘能不听二老的吩咐吗?”展见星道:&1dquo;娘,有件事您别忘了,我们的孝期快满了。”

  徐氏失语。

  当年热孝里的那一次逼嫁能逃过,已算是拼尽全力抗争的结果,再来一次,她已出了孝,连这最后一层自保的余地都没了,以死相逼不过是个名头,她总不能真的去死,到时留下展见星一个,她要是被现了女儿身,又将是什么下场?

  儿媳都卖得,孙女又有什么不行。抓回去顶多养个两三年,就正是好年纪了。

  徐氏想一想,都觉得心里慌突突吓得厉害,忍不住拭了下眼角。这吃人的世道,想活活不下去,想死,居然还不敢死。

  展见星安慰地抚了抚母亲的手背:&1dquo;娘,您别怕,我想好了才这么做的。”

  徐氏不安:&1dquo;你说得容易&he11ip;&he11ip;星儿,要么我们偷偷跑吧?跑回南边去,娘在那边有些打小认识的手帕交,只要能回去,总会有人愿意帮我们一把。”

  展见星摇头:&1dquo;娘,我想过,但是没法跑。我的户籍随爹落在了大同县衙里,现在要走,李县尊对我们老大意见,路引怎么开得出来?我们身无分文,又如何走那么远路。”

  如今路引制度虽说松弛了不少,但从南至北上千里地,孤儿寡母上路,怎可能不依靠路引,她们两年前从南边来大同,是用安葬先夫(先父)的情由老老实实去开具了路引的,如今别说和李蔚之有隙,就是没有,也难以寻到理由说服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