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页 (第1页)

作者:芒鞋女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去母留子,大户人家处置外室常有的法子。

  婆子被训斥,一脸悻悻的低下头,小声将乞丐的话说了,又补充道,“我怀疑有人心存不轨,故意找人败坏绿意姑娘的名声。”

  蓝妈妈眉头一皱,一个乞丐为何会说是绿意的金主?关系到侯府血脉,她不敢掉以轻心,若绿意和乞丐有一腿,这个孩子是不是世子爷的不好说,心思转念间,去旁边屋子叫两个小厮跟着,大步走向门口,推开门,见乞丐狼狈肮脏的望着自己,她心下不耐,待看清那双因着面庞瘦削而显得凹陷无神的眼时,她双腿软,跪了下来,“我的世子爷哦,这些日子您去哪儿了?老夫人哭过好几回了。”

  蓝妈妈跟着老夫人,程云润常常往老夫人院子里跑,她当然认得出来。

  程云润眼角红,之前遭遇,犹如噩梦一般,平白无故被当做刺客关押进刑部大牢,任由他们鞭打折磨,起初他不提自己的身份是不想南山寺的事情暴露,到后来,说了刑部的人也没人相信,更嘲笑他痴人说梦,被丢到荒郊野外,身上伤口多,他双腿双脚使不上劲儿,在城外躺了不知多少时日,先是吃雪为生,雪融化了便吃草,手上有点力气了,他才慢慢往城里爬,靠路上那些人施舍的粥和馒头一步一步支撑着爬了回来。

  清宁侯府离城门远,那边住的都是达官贵人,有巡逻的官兵守着,乞丐不得接近,何况,他也没脸回去,走投无路才想起这处宅子,此时看到蓝妈妈,动了动唇,哽咽得说不出一个字,埋头失声痛哭,蓝妈妈看出他遭了罪,扶着他起身,让人去侯府通知老夫人和侯爷,世子爷有消息了。

  追过来的婆子听着蓝妈妈的话,面色煞白,满脸的难以置信,如果那个乞丐是世子,方才她岂不是抬脚踢了世子爷?她双腿一软,噗通声跪倒在地,连连求饶,蓝妈妈没有空理她,和小厮帮忙扶着程云润进屋,吩咐丫鬟备水,让小厮替程云润擦身子,两大桶水,抬出来时皆脏兮兮的,充斥着浓浓的一股血腥味,蓝妈妈不忍看,捂住了眼。

  程云润换上往回的衣衫,空荡荡的,不复温朗英俊,蓝妈妈看得背过身偷偷抹泪,不敢问他这些日子遭遇了什么。

  程云润失踪后,老夫人身子就不太好,夫人也如被人抽干了力气,整日浑浑噩噩喊着程云润的小名,府里死气沉沉,说话都不敢大声了,里里外外全靠侯爷一人撑着,总算,世子爷又回来了,蓝妈妈回过头,替他掖了掖被角,轻声道,“世子爷睡着,待会老夫人和侯爷过来,我叫您。”

  躺在舒适的床上,程云润知晓所有的灾难过去了,但是回想过去的那些日子,仍然心有余悸,“蓝妈妈,你守着我。”

  蓝妈妈眼角又落下泪来,在外边遭了多大的罪,才会弄成现在这副样子啊,她认真的点了点头,抬了小凳子靠在床前坐下,望着漆黑的夜色,“世子爷睡吧,蓝妈妈守着,哪儿也不去。”

  听着这话,程云润才缓缓的闭上了眼。

  清宁侯府世子回府的消息在京城传开,暗中打听的人不少,众说纷纭,不知哪一种说法是真的,青岩侯府的下人也听到许多种说法,因着府里气氛不好,大家也只敢私底下说说,不敢传到谭富堂和胡氏耳朵里。

  谭富堂被皇上剥夺了兵权,心里头压着火,侯府乱糟糟的,谭富堂看什么觉得什么不顺,处置了好些下人,弄得府里的下人人心惶惶,书房都不敢去,经过外边,皆不敢抬头张望,怕惹来谭富堂不快。

  青竹院内,胡氏的日子也不太好过,这些年,她借着谭富堂的名声在外边置办的铺子,田产,一夕之间全没了,手里头的管事也不见了踪影,她派人出门打听,说是被刑部的人拘押了,至于那些铺子田产全被充了公,由刑部移交至户部,往后和她没有关系,要知道,当初为了置办那些东西,费了她不少心思,还开口向谭富堂求过人情,暗地没少帮那些人出谋划策,到头来,她外边的铺子田产全部遭了秧,便是当年胡家送的嫁妆铺子都没了,肯定是背后有人作怪,她毫不怀疑那人就是谭慎衍。

  “白鹭,你去书房看看侯爷在不在,我有话和他说。”

谭富堂往后的半辈子皆闲赋在家过了,往日贪污受贿的银两一半充入国库,一半赠予那些闹事的百姓,谭富堂在外边做的事儿胡氏知道得少,后宅女子不得干政,且她没有心思过问,府里蒸蒸日上就好,她没料到谭富堂会栽了跟头,还是老侯爷自己动的手。

  白鹭是胡氏的陪嫁,做事稳重干练,有几分心思,到了年纪胡氏舍不得将她送出去,便一直留在身边,事实证明,白鹭的确是个能干的,帮了她许多忙,有些她想不到的事多亏了白鹭提醒。

  白鹭正收拾着地上碎成渣的杯盏,这套是南边进贡的器皿,皇上送了两套给谭富堂,一套放在老侯爷的院子,一套给了胡氏,平日胡氏甚是宝贝,却不想方才说摔就摔了,传出去,可是对皇上大不敬,听着胡氏的叮嘱,她缓缓抬起头来,瞅了眼院子里开得正艳的花儿,小声道,“这几日侯爷心情不好,夫人有什么事儿尽量别劳烦侯爷才是。”

  皇上的指令刚下来谭富堂沮丧了好几日,将自己关在书房哪儿也不去,几日后,他似乎是想通了,不信他出门府里有人能拦他,他是手握重兵的青岩侯,管着京郊大营,手里士兵上万,他出门谁敢拦着?结果,走出垂花厅的门才得知侯府被内务府的士兵包围了,皇上的意思是待谭慎衍没有掌握京郊大营前,谭富堂得好好在侯府休养生息,明眼人都听得出来,皇上担心谭富堂从中作梗,让京郊大营的几位副将为难谭慎衍故而才将他囚禁在府里的,对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谭富堂来说,哪禁受得住被内务府的人挟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