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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芒鞋女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谭慎衍什么性子他明白,不会说模棱两可的话,更不会为了宽他的心无中生有拉个姑娘出来,孙子松口说亲,该是心里有心仪的姑娘了,他不当着胡氏的面问,是怕胡氏背后使小动作,好好的亲事没了。

  看谭慎衍面露欢喜,哪怕脸上的表情淡,他还是看不出来了,老侯爷跟着欢喜起来,拉过谭慎衍的手,细细问道,“哪家的姑娘?什么性子,能入你的眼,必然是个善良的……”

  谭慎衍哭笑不得,扶老侯爷躺在紫玉珊瑚屏榻上,接过丫鬟手里的富贵祥云靠枕垫在老侯爷身后,自己在凳子前坐下,慢慢道,“她古灵精怪,睚眦必报,是个刚毅果敢的,有些像祖母,有机会了,我让祖父见见她。”

  听提到自己妻,老侯爷面色一怔,似是陷入了回忆,嘴角漾着温和的笑,“你祖母是个厉害的,年轻时我常年征战,她没有一点抱怨,外人说她生不出孩子,一个两个往府里塞人,她与人争执得面红耳赤,半分不肯退让,有两个姨娘是我当时的将军送的,她不敢不收,谁知,没过三个月,那个将军后宅就被人闹得天翻地覆,后来我才知,你祖母和将军夫人说将军在外边养着一院子人,说是体谅下属,为下属养的,将军夫人多疑,派人打听……因着这事儿,和将军大打出手呢……”

  说到自己年轻时候的事儿,老侯爷有说不完的话,他说话的语极为慢,眼神漾着晶亮的光,除了一张脸过于蜡黄病弱,其他倒看不出是病入膏肓之人,谭慎衍静静听着,有些事,老侯爷翻来覆去的讲,他都已能倒背如流,即使如此,每次听着时,都会当做是第一次听,并在适当的时候接过话,“好男儿志在四方,祖母知晓您是完成自己心中的大志,怎会拖您的后腿,后来那位将军怎么样了?”

  “能怎样?将军夫人娘家家世显赫,两府闹上朝堂,先帝勃然大怒,觉得两人都是来事的,将军被降级,将军夫人的娘家也没讨到好处,算是两败俱伤吧……”

  祖孙两和和美美的说着话,声音清幽,如一低调绵延的曲子传出屋外,树梢叽叽喳喳的鸟儿顿时止住了歌喉,站在枝头,纷纷往屋里张望,整个院子,突然安静下来。

  与青岩侯府的静谧相似,荣溪园也一片鸦雀无声,宁国忠心里清楚内与他无缘了,然而,听了宁樱传达谭慎衍的话后,仍然怒不可止,这些日子,他与怀恩侯清宁侯剑拔弩张,不能坐上那个位子的结果便是等怀恩侯老侯爷入内,打压他,想到一切都是老夫人引的,他气得呼吸不畅,当着众人的面,丝毫不给老夫人面子,对宁伯庸道,“我与你母亲年事已高,府里的庶务早该交给你们,过些日子,你母亲搬去后边的清心堂,你是长子,搬过来吧。”

  荣溪园是主院,住在这儿象征着承袭宁府,宁伯庸三兄弟都成亲,然而,各自住在成亲时的院子,若大房搬来荣溪园,现在大房住的地方就要留给大房的长子,和分家没什么两样,宁伯庸皱了皱眉,商量道,“父亲别太过生气,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您和母亲长命百岁比什么都强,其他的,顺其自然吧。”

  宁樱站在黄氏身后,没想宁国忠会说出这话,分家?他和老夫人好好的,宁家分家不是被整个京城的人看不起吗?宁国忠老谋深算,怎会给御史台多给一个弹劾他的把柄。

  这时候,宁伯信宁伯瑾皆开口劝宁国忠,秦氏脸上也闪过明显不自在,她管家没多久,若分家的话,偌大的宁府就全部是大房的了,她如何甘心,尤其,宁伯信官职比不上宁伯庸,科考结束后他准备替成昭成德说亲了,分出去,亲事上就难了,哪有靠着宁府光鲜?

  宁国忠的眼神一一扫过众人,三个儿子表了态,剩下来就是三个儿媳了,柳氏想分家,但万万不敢表露半分,秦氏自然不肯,两人前后开口不肯答应,言语坚定,秦氏更放出话道,“眼瞅着要科考了,我要照顾成昭成德他们,府里的事情分身乏术,往后,家里的事儿就全交给大嫂吧。”

  孰轻孰重,她心里再清楚不过,左右下边的人不服她管家,让柳氏管家又如何?

  屋里的人皆表了态会一条心将宁府扬光大,不会生出其他心思,除了,角落里的黄氏,她端直着脊背,沉默不言,宁伯瑾蹙了蹙眉,替黄氏道,“父亲,小六她娘的心思和我一样的,您和母亲年纪大了,儿孙绕膝颐养天年,我与大哥二哥会孝顺您的,宁府,永远是我们的家,不会生出其他心思的。”

  “老三媳妇,你怎么说。”

宁国忠不是糊涂人,十年前的事儿传出去,他和老夫人都没面子,他说这番话,主要是说给黄氏听的,三房没有嫡子,靠着大房二房的话日子容易些,分了家,凭宁伯瑾的心思,保不保得住眼下的职位都不好说,前边宁伯瑾办错两件事,若不是他反应快,即使替他遮掩过去,就着了清宁侯的道了。

  清宁侯不是傻子,报仇找软柿子拿捏,宁伯瑾心眼直,随遇而安,没有往上爬的心思,这种人最好拿捏,清宁侯和宁府的亲事作罢,世子又不见了踪影,京兆尹派人出去找了,一直没找着人影,清宁侯府死气沉沉,侯老夫人哭晕过好几次了,清宁侯能放过宁府才有假了。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自己,黄氏调整了下姿势,目光平静无澜,徐徐道,“父亲说的是,您和母亲健在,分家的话会被人诟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