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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芒鞋女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闻妈妈蹙了蹙眉,想起之前去晋府赏梅宴的事儿,府里瞒得紧,五小姐不曾透露一点风声,闻妈妈心中不喜,这会听宁樱说给宁静芸送药材,叹了口气,“小姐懂事,太太知道了会高兴的。”

  之后,宁樱和宁静彤去书房找桂嬷嬷,宁静彤年纪小,坐一会儿便昏昏欲睡,宁樱却愈神采奕奕,桂嬷嬷教的蜀绣,她在蜀州时见过,学的分外用心,遇着生硬的地方会不厌其烦请教桂嬷嬷,桂嬷嬷耐心好,并未因宁樱问重复的问题而面露不耐,一人细心教,一人用心学,一天下来,宁樱的刺绣进步极大。

  薛府送药材的事儿在府里传开,闻妈妈面上有光,走路虎虎生威,和宁樱说起这事,嘴角皆止不住笑,“这两日,来这边打探消息的丫鬟婆子多,老奴叮嘱她们不准乱说,薛府的人送礼来桃园,老爷和管家必然是清楚的,送礼的人借的是薛小姐的名声,府里想巴结也没路子,您没见着那些人的嘴脸,说什么对薛府来说最不缺的就是药材,老奴看她们是眼红嫉妒,如果小姐给府里的各位小主子都送点去,她们铁定又该换副嘴脸了。”

  宁樱坐在铜镜前,望着镜子里明眸善睐的女子,微微一笑,“奶娘明知她们艳羡,理会她们作甚,祖父祖母不开口,不管谁上门要,我们充耳不闻就是了。”

  “小姐说得对,老爷老夫人都没开口,大房二房的那些人也蹦跶得太厉害了。”

闻妈妈取下宁樱头上的簪花,缓缓说起今日哪些人过来问药材之事,大房二房的人来了好几拨。

  薛府送了药材,之后便没了动静,宁樱专心跟着桂嬷嬷学刺绣,闲暇时做功课,练字,样样不落下,窗外寒风簌簌,鹅毛般的雪断断续续下着,宁樱功课突飞猛进,夫子称赞了她好几回,宁樱仍然不骄不躁,好似阴狠的鹰,突然收敛了锋利的爪牙,安安分分过起日子来。

  佟妈妈受罚,宁静芳被关禁闭,三房的人被老夫人免去晨昏定省,偌大的宁府,突然间安静下来,好似波涛汹涌的水面,陡然,平静下来……

  而府外,街道两侧高高挂起了大红灯笼,来来往往行人面露喜悦,临近年关,街上处处洋溢着喜庆,朝廷休沐半月,初六上朝。

  一年,不知不觉到了末……

  佟妈妈挑了挑炭炉子里的火,待火燃起来,越烧越旺,她松开手里的钳子,站起身,服侍老夫人起床,被罚后,佟妈妈日子不好过,府里的下人们都是见风使舵的,见她落了难,言语间颇有奚落之意,如果不是老夫人这两日身子不舒坦,招她过来伺候,她估计还得继续忍受那些人戏弄的嘴脸。

  “老夫人可觉得哪儿不舒服?明日去南山寺的行程用不用往后延迟?”

上南山寺的台阶多,老夫人这般模样,哪走得上去,佟妈妈扶着老夫人坐起身,抱过细软的缎面靠枕垫在老夫人身后,轻声道,“七小姐年幼,说了什么都是无心之举,您别往心里去。”

  在荣溪园伺候的人,稍微风吹草动便会传到她耳朵里,佟妈妈知晓老夫人身子不爽利所谓何事,之前,七小姐以为抓着六小姐短处,在老夫人跟前煽风点火,害老夫人当众丢了面子,老夫人让七小姐在屋里清心静气,何时想通何时出来,七小姐不知悔改,阳奉阴违,忤逆老夫人的意思,前两日更编排起老夫人的不是,大太太心思向着女儿,说话时顶撞了老夫人几句。老夫人便身子不好了,太医来开了药,吃过也不见好,起初,佟妈妈以为老夫人故意装的,到跟前伺候才知,老夫人是真的不舒服。

  “府里上上下下,多少人仗着年纪小为所欲为,她是府里正经的嫡小姐,没有养在外边,自幼娇养长大,她竟抱怨我厚此薄彼,挑软的拿捏,也不瞧瞧她是谁,以为我年纪大了,老眼昏花没法子收拾她是不是?”

一番话说完,老夫人吃力的喘了两口气,缓缓伸出手,佟妈妈眼疾手快的地上茶几上的杯子,劝道,“七小姐性子直,没有恶意,您身子不好,七小姐吓得不轻,这两日茶饭不思的抄经念佛,求菩萨保佑您长命百岁呢。”

  老夫人呷了口茶,轻哼道,“她是怕我死了,影响她的名声,真以为我不知她想什么?”

  佟妈妈讪讪接过茶杯,不再多言。

  “替我梳妆吧,过些时候屋里就该来人了,这些日子,桃园的那位可安生?”

喝了茶,老夫人身子好受不少,又想起始作俑者来,如果不是宁樱,她何至于丢脸,宁樱倒好,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闹得她不安生。

  佟妈妈去梳妆台上拿起梳妆盒,小心翼翼答道,“听说极为安分,早上随桂嬷嬷刺绣,下午在屋里做功课练字,去梧桐院的次数都少了,约莫是桂嬷嬷说了什么,六小姐懂事了……”

  “她可不是省油的灯,和她娘一样不安生,反常即为妖,约莫想跟着一起去南山寺上香才安分下来的。”

老夫人接过佟妈妈手里的梳妆盒,打开盒子,从里拿出一小面镶金边的铜镜,保养得好的脸,眼角细密的皱纹散开,老夫人抚着眼角的细纹,低声道,“这几日,皱纹好似越来越多了。”

  佟妈妈捋着老夫人头,不动声色道,“老夫人保养得好,看上去年轻着呢,走出去,大家谁不称赞您容光焕,光彩照人?”

  老夫人听着这话笑了起来,手从眼角滑至头顶,感慨道,“年纪大了,不服老不行,瞧瞧,头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