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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枯草藏烟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等人走了,姜佩兮才拿起那枚福牌。

  福牌上刻了“康宁”

  有些像周朔的字,但他的字一一划都很工整。

  何况他学的是古碑体,最讲究下的力道,不可能写出这种飘飘浮浮的字。

  姜佩兮不在意地将福牌撂到桌上,大半年没见,就弄这么个东西来糊弄她。

  窗外又是雨声,淅淅沥沥打在槐树叶上。

  她靠着软枕,手上捧着书,盯着蜡烛燃烧后滴下的热油,又看着它流淌凝固。

  肩上被披上单衣,周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白天再看呢,夜里看书伤眼睛。”

  姜佩兮转头看他。

  简单的寝衣,垂散的长,温顺的神情,逐渐与天翮七年那夜的丈夫重合。

  她仿佛又看到了他脸上的伤,又看到了他穿着大了许多的寝衣。

  君子当言行有举,仪态从容。

  周朔一直以君子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但那一夜的他,狼狈落寞。

  他本来漂亮修长的手,干瘪的只剩骨头。手面全是皲裂的伤口,一道道数都数不过来。

  一个曾理智地说自己不信神佛的人,为何会特意去佛寺求福牌?

  他究竟遭遇了什么?

  姜佩兮不知道。

  前世的她漠然忽视周朔经受的一切,冷情冷心地看着他为周氏肝脑涂地。

  她是很感性的人,会为耳闻中受苦的人伤感。可对于在她眼前落魄不偶的丈夫,却冷漠至极。

  为什么呢?姜佩兮想不通。

  她伸手拽住丈夫的衣袖,把他拉向自己。

  周朔揽住她的背,轻轻抚了抚她的脊骨,“怎么了?”

  怎么了呢?

  前世的她怎么会那样的冷漠,那样的狠心?为什么她能全然忽视他的无助悲伤?

  将事不关己贯彻地有始有终?

  “子辕。”

她轻唤眼前的丈夫,手摸到他的颈侧。

  “嗯?”

  姜佩兮再次看到了前世的周朔,她的袖口被血液染红,手心黏糊的血液越来越冷。

  满屋浓郁的血腥味。

  他颈间被匕划开的口子,在不断渗血,几乎已把他的衣襟浸透。

  “你总是这么刻薄……”

他说。

  不对,他说的不是这句。

  灯花在眼前闪烁。

  身在治寿的姜佩兮,终于听清了周朔在建兴的那句话。

  他的声音已近乎哽咽,他说的是:

  “你对我,总是这么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