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页 (第1页)

作者:尤四姐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里头太医刚请完脉出来,正站在帐前费思量呢,见了德禄拱手说谙达,&1dquo;您是奉皇上之命来的?”

  德禄说可不,朝里头望了眼,&1dquo;姑娘的病症儿严重么?”

  赵太医歪着脑袋说:&1dquo;姑娘瞧着身底子好得很,不像得病的模样。据她自个儿说肚子疼,我诊了半天,似乎没有血虚的症候&he11ip;&he11ip;”

  德禄明白过来了,装病无疑。他笑了笑道:&1dquo;万岁爷关切得很,赵大人随我上御前复命吧。”

  赵鼎说是,边走边犹豫,琢磨不出头脑来,只好去讨德禄的主意,&1dquo;依谙达看,我该怎么回皇上才好?”

  德禄抬眼看看天上月,料着真说是中邪,闹不好这会子就要开拔赶回京里找萨满太太,旁的倒没什么,别吓着了后头的太皇太后老佛爷。可直说姑娘装病,回头又得揪到御前挨骂受罚,瞧着也怪不落忍的。

  &1dquo;唉&he11ip;&he11ip;”德禄叹了口气,&1dquo;赵大人不擅女科吧?姑娘说肚子疼,又不好直说是怎么回事儿,想是不方便吧!

  赵太医一点就透,见了皇帝也答得行云流水,&1dquo;姑娘脾气不健,肾阳不足,又加寒湿之邪入侵,故而气血凝滞,行经不畅。不过皇上放心,不是什么大症候,进点儿健气暖体的东西就成了。”

  皇帝有些尴尬,原来是女人病,竟也巴巴儿报到御前来,实在可笑。他心里略松泛了些,&1dquo;既然病症查出来了,就开方子吧。”

  赵太医躬身道:&1dquo;禀皇上,这种病症不必开方子,眼下就有现成的解药。拿黄酒加姜糖,熬上一碗热热的喝下去,不消一个时辰百病全消。”

  小富是人精,知道万岁爷这刻在想什么,立刻狗摇尾巴地说:&1dquo;主子爷,奴才这就吩咐膳房熬汤去。”说完纵起来出去传令了。

  三庆送赵太医出大帐,御前眼下也没旁人,德禄上前两步说:&1dquo;万岁爷,嘤姑娘跟前的丫头遇事容易慌神,且那个小帐地上就铺了一块厚毡,姑娘身子虚,躺在上头养病,怕越养越病。万岁爷瞧,要不要把嘤姑娘挪进行在?万岁爷赏她一张榻,人不贴着土了,好得兴许能快些。”

  皇帝是仁君,加上齐嘤鸣又是太皇太后跟前得脸的,别回了宫还病歪歪的,惹太皇太后担心。于是皇帝十分勉强地准了,并命人在榻上加了一条毯子。德禄领了命便又上小帐去,隔着帘子往里头传话:&1dquo;嘤姑娘,万岁爷有恩旨,准姑娘上行在大帐里过夜。”

  帐里的嘤鸣正和松格进吃的,听见德禄的话,吓得手里肉干都掉了。定定神,她又追问了一句:&1dquo;谙达说什么?我没听真周。”

  德禄说:&1dquo;姑娘,主子准您上行在过夜,说小帐里席地而睡对姑娘身子没有益处,大帐里有睡榻,姑娘上那儿睡去能好得快些,不耽误明儿上路。”

  嘤鸣的脑子都炸了,没想到装病都逃不过皇帝的魔掌。她眼下就想自自在在不必面对他,本以为他见她磋磨不起了,能暂时放过她,结果倒好,干脆让她住进行在,这股死了都得挖出来鞭尸的执着劲儿,真让人觉得可怕。

  她不想去,迟疑着说:&1dquo;谙达替我谢谢万岁爷恩典,我这会子都躺下了&he11ip;&he11ip;”

  德禄说:&1dquo;姑娘就别难为我们当奴才的了,我只管来传话的,不敢帮着姑娘抗旨。天底下那么多女孩儿,哪个得过主子爷这样恩典?您得领主子爷的情儿,跟着上御前谢恩去吧。”

  谢恩,强加于你的所谓恩典不过是繁花妆点的大坑,可惜你就算参透了,也还是得笑着往下跳。嘤鸣没办法,拖着沉重的步子从小帐里走出来,有些为难地对德禄说:&1dquo;谙达,您看我还是黄花大姑娘,这会儿上万岁爷的大帐里过夜,叫人说起来成什么了!

  德禄嗐了声,&1dquo;姑娘心思重了不是,那可是万岁爷,不是外头寻常爷们儿,谁还敢背后议论您不成?您只管踏踏实实的,先顾好自己的身子是正经。说句打嘴的,您如今和万岁爷&he11ip;&he11ip;也不怕人议论。就像御前那些司寝司帐的,哪个不是近身伺候,哪个不是有头有脸?您比司寝司帐的体面百倍千倍,这会子该是人人眼热您,您怕什么的。”

  眼热她天天得忍着恶心和皇帝周旋?眼热她天天水深火热饱受委屈?嘤鸣苦笑了下,又想和松格诀别了。松格一脸爱莫能助,只能感慨主子实在点儿背,愁眉苦脸地替她整了整仪容,把她送到了那顶巨大的牛皮帐外。

  &1dquo;嘤姑娘,”德禄笑着提点,&1dquo;您这会儿身上好些没有?”

  嘤鸣光顾着生闷气,竟忘了装样了。听见德禄的话,下意识抬手掩了掩肚子,&1dquo;谢谢谙达关心,还是老样子,要不了命的。”

  德禄点头,&1dquo;那快进去躺下吧,万岁爷命小富给您熬汤去了,过会子就来。”一面说,一面将门上垂帘挑高些儿,&1dquo;姑娘请吧。”

  又上这儿来了,嘤鸣只觉浑身都打不起精神,好像真要病了。她想好了,要是皇帝问起就说好些了吧,至少不必留在帐里过夜。真要是明早从行在迈出去,那在太皇太后跟前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了。

  最好的朋友才下葬,当晚就自荐枕席,她受不了别人这么戳脊梁骨。这皇帝最恶毒之处就在于此,横竖这种事上男人不吃亏,只有女人折损颜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