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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起来,两家因为联姻的事,闹得不算开心。他出于绅士礼节让自己上了车,但对于她这个江家小姐只怕是心中不以为意。采薇也懒得主动开口,一来是不想自讨没,二来是这人总是一副倨傲冷漠的样子,实在不像是个好沟通的——哪怕从请她上车到给她衣服的行为都算得上绅士。

  但也仅此而已。

  两个人一前一后,就这样各有所思地等着雨势停下来,然而老天爷像是专门跟人作对似的,那雨水不仅没有减小的架势,还越下越凶。

  因为昨日那惊魂的险遇,采薇昨晚睡得不是太好,也不知是不是雨点拍打车身的节奏,有催眠的效果,靠在窗边的她,竟然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而坐在驾驶座的谢煊,无聊地玩了会儿怀表,是真的有点烦了。他放下表,从手套箱里摸出烟和洋火柴,正要点上,忽然想起后排还有个女孩儿。转过头借着微光,正要问她介不介意自己抽烟,却见那后面一直安安静静的人,早不知何时和周公约会去了。

  他微微一愣,轻笑一声,收了烟,心想这丫头胆子还真够大的,孤男寡女待在车内也敢睡着。

  车内光线太暗淡,女孩的面孔没在暗影当中,但仍看得出年轻昳丽的轮廓。

  谢煊只淡淡扫了一眼,就转过了身。

  采薇这一觉睡得还挺沉,睁开眼,外面的雨还没停,她揉了揉额头随口问:&1dquo;几点了?”

  谢煊拿起怀表看了眼:&1dquo;快六点了。”

  &1dquo;啊!

”采薇轻呼。

  谢煊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饼干和一个军用水壶递给她:&1dquo;这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先随便吃点垫垫肚子。”

  采薇接过来,看了眼,那饼干应该是军用打压缩饼干,小小一块却又硬又沉,她问:&1dquo;你吃了吗?”

  &1dquo;吃过了。”

  采薇抿抿唇,不得不说,还真有点饿了。她撕开饼干包装,咬了一口,味道寡淡,而且又干又硬,吞咽时差点没噎到,赶紧拎开水壶对着壶嘴灌了两口凉水。顺利吞下后,她舒了口气,却忽然又意识到手中的水壶是谢煊用过的。

  她也不是那么讲究的人,但跟人共用水杯这事儿,还是个男人,不由得让她涌上一股不自在。

  为了转移自己这点矫情,她开口问:&1dquo;这是你们行军时吃的干粮?”

  谢煊侧身看她,点头:&1dquo;嗯,这是配给将领的。”

  采薇随口道:&1dquo;配给将领的还这么难吃?”

  谢煊轻笑一声:&1dquo;你以为行军打仗跟你们富人家的千金小姐一样,想吃什么有什么?”

  采薇撇撇嘴:&1dquo;我就是客观评价一下这饼干的口感,你怎么还人身攻击上来了?”

  谢煊愣了下,失笑摇头,看了眼外面黑沉沉的天色道:&1dquo;将就吃点压压肚子,我估计雨停还得等个把钟头。”

  采薇咬了口饼干,这回喝水时记住了嘴巴离壶嘴没直接接触。不得不说,这饼干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饱腹感十分显著,就这凉水几口下肚,竟然就饱了,剩下吃了的半块也不好还给人家,便塞进了手包,只把水壶递还了前面的人。

  也算是吃饱喝足,她将脸贴在玻璃窗,看着外头惆怅道:&1dquo;今天出门该看黄历的。”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爷终于是听到了她的心声,过了片刻,雨势终于慢慢缓下来。

  谢煊拿起雨衣递给她:&1dquo;差不多了,你穿上下来给我打手电,我赶紧把车修好。”

  虽然雨小了,但还是淅淅沥沥没有停,采薇接过雨衣:&1dquo;那你呢?”

  &1dquo;这点雨我用不着。”

  说完已经拿起电筒下了车。

  采薇赶紧脱了军装套上雨衣,跟着他来到车前,又从他手中接过手电。雨虽然快停歇,但寒风依然凌冽。采薇下意识四顾了下,这才觉,这附近哪里只是人烟稀少,简直像是荒郊野岭。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隔了好像十万八千里,而这四周除了风声就再无其他。

  但因为有谢煊在,她倒没觉得可怕,毕竟他是拿枪的。

  谢煊已经打开了引擎盖,借着手电的光,弯身去检查动机状况。他只着一件夹棉衬衣,可好像并不觉得冷,衬衣下的手臂,随着手上用力,隐隐浮现喷薄而流畅的肌肉线条。

  采薇忽然想,这样一个年轻健朗的男人,怎么会年纪轻轻就死去的?虽然这是一个乱世,但这两年相对安稳,并没有打过什么仗,按着历史进程,军阀混战还得三四年后。实际上,在她有限的历史知识里,谢家并没有在军阀割据的时代留下名号,而按着谢家现在的势力,是不太可能的。

  到底是因为谢家迅衰败?还是说她现在所经历的时代,跟百年后的历史有了不为人知的细小偏差?

  约莫一刻钟后,就在采薇觉得举着电筒的手有些酸时,谢煊直起身,一把将引擎盖阖上,拍拍手道:&1dquo;应该好了。”

  边说边下意识回头看了身旁的女孩一眼,暗沉的光线下,她的表情有种与年纪不符合的平静,完全不像是一个在荒郊野外和男人独处的少女。

  他忽然又想起父亲和二哥说得话——江家五小姐是个不谙世事的娇小姐。

  &1dquo;走吧。”他淡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