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节 (第1页)

作者:南风不尽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这就是后世的多米诺骨牌了,但这倒不是程婉蕴把后世的游戏搬过来,这是咱华夏自古以来就有的玩意儿,最早能追溯到北宋,宋人用“牌九”

上不同的点数排列组合,叫“数牌九”

,后来被意大利传教士带去欧洲,那个传教士的女儿名叫多米诺,极为喜欢这个骨牌游戏,才取了这么个洋名字。

咱华夏的骨牌大多是用玉石、象牙或名贵的木材做的,西方哪儿用得起这些,做了许多普通木材的骨牌,这才风靡一时,成了欧洲皇室贵族乃至平民百姓都喜爱的游戏,从此人们倒忘了这东西的来源,都只管叫这西方名字了。

茉雅奇正玩的骨牌便是红木的牌底,骨牌上的花鸟虫鱼、点数却是用细小的珍珠与各色宝石镶嵌进去的,还嵌得严丝合缝、平整非常,极考验匠人的功夫。

玩骨牌是个费时费功的活儿,要将骨牌按间距排成单行、或是一片、或是长龙,或是排成一副画,码放要极精心,否则正应了那句老话,叫“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正好能考验三个孩子的耐性与悟性。茉雅奇沉静,最爱玩这个,额林珠就不成了,叫她玩这个,还不如让她绣花,每回都是躲开的。

玩这个没有两个时辰不成,程婉蕴将孩子打发了,又回过神来,正好看见太子爷对着镜子沉思,不由觉着好笑,故意重重咳一声走过去:“二爷这是怎么了?让我瞧瞧,”

她轻轻掰过太子爷的脸,揉压按捏,好一顿搓,这才忍笑道,“嗯……二爷风姿不减当年嘛,我瞧着还是很讨人喜欢呢,来人,赏块好料子,给二爷做衣裳。”

胤礽被她气笑了:“太子嫔娘娘好大的口气,如今在行宫里,我倒要瞧瞧你有什么好料子是爷没见过的,开了箱子来,正好要入冬了,果真做几件衣裳来是正经。”

正好是偷得浮生半日闲,程婉蕴还真让人开了带来的箱子,出门在外确实没带什么,不过为防着塞外天寒,预备了几件狐皮貂皮,还有一些做鞋袜扇帽、里衣汗巾子之类小件的绸缎,也不过几尺而已,摆出来连桌子都没摆满,程婉蕴见了自个都笑了:“这凑起来勉强能凑一身呢。”

“娘娘这家当有些寒酸啊。”

胤礽斜睨着她,抱臂取笑道,“零零碎碎的,这东西要赏爷做衣裳,是兜裆布还是肚兜啊?”

兜裆布就是小裤头,肚兜则是女儿家用的内衣……太子爷也太促狭了。程婉蕴羞红了脸,扑过去要撕他的嘴,又被人抱了满怀,好生亲昵了一番。

屋子里伺候的人顿时跑了个精光,门窗帘子不约而同都合了起来,屋子里便显得像水底一般,幽幽暗暗,却荡着竹帘缝隙里透出来的细小光束,沉浮在二人之间。

程婉蕴眼眸荡出水来,趴在太子爷肩头轻轻喘气,道:“还病着呢,二爷快别闹了,回头叫太医把脉把了出来,又说劳累着,看你回头怎么说呢。”

胤礽低声笑道:“你的二爷还没这般没用……”

指尖颤动,没一会儿,胸前的梅花盘扣松了,外衣落到了手肘处,她裹胸的汗巾竟与以前胡来过的那条很是相似,绣了几点梅花瓣,胤礽见了下腹火热起来,低下头来,轻轻吻在她肩头。

梅花瓣落下,随后又覆上了程婉蕴的眼睛。

透过那无数丝线织就的红色,太子爷窄窄的腰身便显得迷蒙而模糊,这雾里看花,反倒更叫人心悸,随着红色颤动,程婉蕴几乎要咬着唇才能不漏出声响。

“叮当”

一声,她发髻松了,束发的簪子掉在了地上,却无人顾暇去捡了。

院子里的石桌旁,青杏、碧桃和何保忠三人坐在一起,小太监们已经去茶房吩咐备着热水了,几人没了差事,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两个姑姑当初到了岁数怎么不出宫去?”

何保忠打了个哈欠,随口一问。

“家里没人了,出去做什么?”

碧桃随手拿了帕子来绣,轻声说。

青杏帮着她分线,也笑道:“娘娘待人,倒比奴婢哥哥嫂嫂待奴婢更好几分,留在宫里虽是为奴为婢,但却比随便嫁给人换银子的好,何总管,您说是不是?”

青杏和碧桃两人年岁与程婉蕴相仿,早就过了出宫的年岁了,却宁愿在宫里当奴才也不愿回宫回家,自然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何保忠叹了口气:“你们也不容易,咱们做奴才的,都不容易。”

“您拉倒吧,”

碧桃笑着道,“毓庆宫里头的奴才,何总管是当之无愧第一人,谁能越过您去是不是?谁都知道,太子爷一刻都离不开您。”

这话何保忠最爱听了,不禁挺胸叠肚抚了抚约莫有四层的下巴,笑眯眯道:“碧桃姑姑说笑了,哪儿的话,那花喇不也很得太子爷信重嘛。”

碧桃知道他爱听,故意说:“嘿,这可不能瞎比,依我看,花喇公公也比不得您,就是一百个花喇公公,也比不上您一个呀……”

可不是,何保忠这身形,这几年越发富态了,只怕有三个花喇加起来那么重呢。

几人正聊得起劲呢,说了约莫有半个时辰的话,就听屋里有了响动,何保忠胖虽胖,但耳聪目明,几乎立刻就滚到了门边,果然听见太子爷懒懒地叫了声:“要水。”

“嗻!”

何保忠在外头应了声,转身给小太监使了眼色,便就站在门边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