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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潇湘碧影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管平波拿了戥子称了重,一丝不苟的分出了二两,用手帕包了,往正屋去。练竹白日里闲来无事,不是看书,便是抄经供于佛前,以期佛主保佑她怀孕生子。见管平波进门,练竹放下手中的书卷道:&1dquo;今日奇了,你没去外头野呐?”

  &1dquo;我倒想去,可惜山上的猕猴桃已过季,再去山上便没味了。”管平波随口闲话了一句后,又道,&1dquo;阿爷着人送了铺子里的银钱,我把姐姐的一份子称出来了。那戥子我用的还不熟,倘或称错了,姐姐告诉我一声。”

  练竹自然不是是视钱财如粪土的清高人物,只当时练奶奶在场,若被她搬了去,还不如给管平波,省的公婆心里怨她搬夫家补娘家。偏偏当时话说的那样满,已装了大方,如何还好意思肖想?若管平波是个懦弱的也罢了,一大钱财面前,正妻范摆便摆了。可她既十分不好惹,少不得一直大方到底。

  此时管平波把钱送来,练竹心里想要,却还是笑着推拒道:&1dquo;常言道,无功不受禄,缝纫机都是你的功劳,我怎能白占了一份子?”

  管平波笑道:&1dquo;不瞒姐姐说,我乃独生女儿,从小便盼着有个姐姐疼我。我们相处的日子虽短,我却一直拿姐姐当亲姐姐看。既是姐妹,又何须分彼此?姐姐若十分过意不去,全当替我收着,日后我短了钱,再来问姐姐讨。姐姐一直疼我,我是知道的。便是没有这份子,我短了什么,姐姐从没小气过。我这么大个人了,又懒得管那些衣裳饰,日后少不得姐姐操持。你先别不要,我还怕你将来一算账,哎哟,亏本了,再不理我了呢。”

  此话说的漂亮,练竹走来捏着管平波的脸道:&1dquo;快把银子拿出来我瞧瞧,到底有多少,招的你说这么一大车好话。”

  管平波把帕子扔到桌上,贝壳先拍手笑道:&1dquo;果然是婶婶亏了,这里够二两么?婶婶还不打杀了她个奸贼!”

  练竹果又伸了另一只手,捏着管平波的脸颊往外拉:&1dquo;怪道巴巴送钱过来,原来打着&1squo;抛砖引玉’的主意,看我今日不收拾了你个小狐狸!”

  姐妹两个笑闹做一团,好半晌练竹才把人放了。管平波才腾出空来道:&1dquo;阿爷使来的人说,头三五个月都是折本,赚来的利钱得填了先前的窟窿,才好说分钱。这五两多银子实是盘账下剩的零头,拿来与我们买果子吃。下月未必有,但到了年下,买衣裳的人多,一准就有了。”

  练竹听说,便道:&1dquo;二两银子倒好打一对银镯,两根簪子了。你把你的那钱也拿来,我再添上点,替你打套头面,好见客带的。”

  管平波赶紧回房拿了银子,与方才的并在一处,催促的珊瑚出去打头面。

  练竹奇道:&1dquo;你素来不爱这些,今日怎么转了性子了?”

  珊瑚啐了一口,笑道:&1dquo;五两银子够打头面饰的?铺子里喊一声银子不够使,还不得婶婶填上。狐狸婶婶正赚你银子,你还做梦呢!”

  管平波恼了:&1dquo;闭嘴!就你话多!”

  练竹笑个不住,催着珊瑚道:&1dquo;还不快去?你揭了她的短,仔细她揍你。”

  管平波就跳出来,摆开架势,装作要打珊瑚。

  珊瑚怪叫一声,一阵风的跑出去了。

  练竹又笑道:&1dquo;告诉你个巧。年下的时候家里要裁衣,这个不消你操心。但哪日老倌在家,你就趁着过年,缠着他给你打一套金的,除夕夜里吃团圆饭带着才好看。不然人人都有金的,独你没有,倒叫人笑话老倌不顾家。你才来,这些东西都不多。日后我带手替你添些,你自己也问老倌要些,别一日日的只知道憨玩。他手松,你不问他要,他也便宜了别个。他既讨了你进门,这些都是该的,你不用不好意思。”

  管平波心道:这位练竹姐姐太懂规矩!得了银子,立刻返回扣。要知到手的银子给了旁人,总是不高兴的。对方稍微露出一点子,显的自己没白费心,丢了银钱,至少赚了人情,心里好受些。有来有往,初一十五轮流坐庄,方能长久。

  管平波心中另有志向,不把小钱放在眼里是真;拍上司马屁亦是真。两个各有私心的人,彼此都暗赞了对方一个好,妻妾嬉笑携手,当真是男人们心中的美梦,却终只有万般算计下才得实现。

  此事一出,窦家上下都侧目。有说管平波讲义气的,也有说她憨傻的。管平波听在耳里,不过一笑。从来大奸若忠,自古成大事者,哪个不是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四角俱全?傻子不好么?便是怀疑她藏奸,终究是挑不出错,疑虑都不能说出口,否则便是中伤诽谤了。

  张明蕙与贺兰槐得知练竹平白无故的有钱分,难免肚里泛酸。明知道是婆婆肖金桃寻机会补贴二房,却不好说的。先,那缝纫机是二房的管平波自家想的,要怪只好怪自家没有个这么有本事的小老婆。其次钱也不多,便是将来起来了,一月几十两。说少不算少,可裁好几套衣裳了。说多却又算不上,以窦家家底,计较了倒显得自己小气。这数目就好似一口气卡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引人羡慕又作不得。至多能在肖金桃偏心眼上做文章,然则一个是后娘,一个是嫡母,人家不偏着自家儿子,鬼都不信。此时偏心一回,真是嚼舌都没机会。酝酿了两日,只得把气生生咽了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