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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奶奶想说什么，又念及这里是窦家，当着丫头，不好说得。珊瑚最是细心，对练竹笑道：&1dquo;我去厨下看看那汤好了没有，过会子就来。”说毕，拉了拉贝壳的袖子，走了。
出得门来，贝壳悄悄问珊瑚：&1dquo;怎么了?”
珊瑚嗳了一声：&1dquo;左不过是些小肚鸡肠的妇人见识，叫我们婶婶防着管婶婶之类的话罢了。不叫她说，她反憋的难受。憋出气来，日后婶婶回门，说的更厉害。还不如此刻叫她倒干净了，横竖婶婶不当真，随她去吧。”说着，反拉着贝壳到管平波屋里来，进门先道恭喜，又笑道，&1dquo;好婶婶，今日可知道叔叔的好了不曾?”
管平波道：&1dquo;我是觉不出什么好来，你们一个个当多大的喜事似的。”
三个丫头顿时笑作一团，贝壳笑道：&1dquo;不能够啊，你就半分爽快也没有?”
管平波一脸木然，她现她读书太少，太不了解古人的生态。略略调整了下心态，把三个梳着未婚少女髻的小姑娘当成了昔日的损友，淡淡的道：&1dquo;许是我年纪小。”
雪雁笑道：&1dquo;她害羞了。”
管平波：&1dquo;&he11ip;&he11ip;”她的脑回路真心跟古人无法重叠。
贝壳只比管平波大一岁，心直口快的道：&1dquo;管婶婶你莫羞，叔叔可不喜欢羞的。你加把劲，生个儿子出来，看对门还怎么浪!”
管平波道：&1dquo;你怎么不加把劲?”
贝壳道：&1dquo;你当我不想?我们院里哪个不想?又不是大伯家和三叔家，老婆管的极严，他们只好偷腥罢了。我们家是不怕的，婶婶贤惠着呢，倒常劝着叔叔来我们屋里，就是没有。不独我们急，叔叔婶婶哪个不着急?”说着又叹，&1dquo;依我说观音庙还是灵验的，六月十九去替观音做了生日，婶婶就有了，只没保住。下月得闲了，还得再走一遭才行。”
管平波好奇道：&1dquo;三叔家不是有妾么?”
贝壳悄悄道：&1dquo;管婶婶你不知道，别看三婶说话轻言细语秀气的很，十分会拢男人呢。她倒不是大伯母那样用打的，只管撒娇，三叔就被她磨的骨头都软了。”
雪雁也压低声音道：&1dquo;我怎么听说是三婶比候婶婶更浪的起来?”
珊瑚斥道：&1dquo;两个烂舌头的蹄子，婶婶们的闲话也是你们能传的，还不闭嘴。”又对管平波道，&1dquo;管婶婶别听她们两个胡嗔，大伯和三叔敬重正妻，方是知礼。我们叔叔亦是知礼的，便是我们，哪个不是婶婶点了头才成事?婶婶贤惠，我们更该谨慎才是。”
管平波挑眉，珊瑚这话明着说雪雁贝壳，下剩一半都是敲打她的。这丫头倒是忠心，言语间还有些当家奶奶的范儿，做丫头可惜了。
雪雁却是皱眉，珊瑚的话有些拿大，都是做丫头的，便是珊瑚年纪大些，谁又比谁高贵?再者也不该当着管平波说。
管平波不善言辞机锋，但听音辨位是能的，一室寂静里，她轻笑出声：&1dquo;谁对我好，我对谁好。谁对我不好&he11ip;&he11ip;”管平波拉长声音道，&1dquo;那便&he11ip;&he11ip;呵呵。珊瑚你说是也不是?”
珊瑚一僵，低低应了声：&1dquo;是。”
第15章心思
时人对读书人多有敬意，盖因相较之下，读书人见识比寻常人多。尤其在乡间，寻常老百姓连个黄历都须得请读书人看。管平波能平安长大，其父认得些字着实功不可没。否则一个鳏夫带着个独生女儿，早被人生吞活剥了。嫁到窦家来，说起她父亲，上下都没有不高看一眼的。
珊瑚一番护主的话，被管平波噎的干净利落，心里也唯有赞叹她到底识文断字，与旁人不同，只好把话题岔开了。管平波本就不大爱计较这些，见珊瑚不提，她就丢去脑后头了，由着三个丫头说上了话，她自己拿着本《荀子》翻着耍。此书乃是她父亲的遗物，家穷书便少，有限的几本皆是她父亲抄录，几番折腾也就剩这半册了，出嫁的时候抱在怀里带了来。当然还有一套《女四书》，是她自己当练字抄的，然那内容太无聊，抄完就忘，如今也不知道扔到哪个犄角旮旯里，早无踪迹。抚过书页，又摸了摸肖金桃给的荷包，心道：是要进城一趟，买些书回来消遣也是好的。不然成日闷着，太浪费生命。
丫头不比主人家，皆是要做活的。珊瑚自不必说，练竹躺到了，二房的琐事便由她接管，实乃二房的第一个大忙人。贝壳则少不得帮把手，还得伺候练竹、收拾屋子。雪雁也不是吃闲饭的，西厢里的洒扫定不能叫管平波动手，再则管平波并她自己的小衣帕子，也不能全指着外头。珊瑚和贝壳本就是躲出来的，说了一会子，便告辞要走。
管平波叫住珊瑚道：&1dquo;家里可有墨纸砚?”
珊瑚笑道：&1dquo;得亏是我们院里，婶婶时常写几个字，奶奶得了好的就往这头送。要是旁的院里，还得去奶奶那处领去。只我不识字，不懂好歹，回头开了箱子婶婶自去捡，如何?”
管平波笑道：&1dquo;我又不是才女，非要那松烟墨薛涛笺，随便拿些给我即可。顺道寻寻有没有字帖，没有我去外头买。”
珊瑚应声而去。
管平波又看了一回书，抬头时见雪雁一针一线的缝着一件衣裳，半日才一小段，叹道：&1dquo;你这得做到猴年马月。横竖是中衣，你缝稀疏一点，又省棉线，又省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