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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爱怎么说便怎么说,嘴长在我身上,骂的也是我家的人不是你的,与你有何想干?”

小胖子轻蔑地上下打量了沈云祺一番,“就你这风一吹就要死的穷酸样,这样料子的衣服岂是你能够买得起的?谁知道你是不是偷来的。”

  涉及到对人品道德底线的攻击,沈云祺有心想要反驳,却只能一个劲地重复道:“我没有偷,我没有偷,是一个人,一个人送给我的。”

  短短一句话被他说得吞吞吐吐又面红耳赤的,旁边的人见他这副没有底气的模样,越觉得他就是偷来的。然后沈云祺又只能机械地重复刚才那句话,声音越说越弱,听上去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夏墨时顿时好觉得这人当真无至极,果然刚才那一吼只是意外,但兴许是站得久了,腿有点麻,就只好板正了身子抖了抖腿,活动活动经络。

  正当此时,小胖子也看腻了沈云祺梗着脖子死犟的怂样,当时也懒得同他废话时间了,直接抱起那件依旧干干净净的衣裳就要走,沈云祺上手想抢回,情急之下竟还知道投鼠忌器,生怕俩人拉扯之时将这件自己珍之重之的衣服拽坏,小手刚碰到又立刻松手了。

  这恰好正如了小胖子的意,跑出破庙就兴致冲冲地要把衣服往自己身上套,但奈何他的身量实在太过魁梧壮硕,夏墨时的衣服他实在穿不下,卡在中间脱也不是、穿又穿不进去,尴尬得要命。

  最后,在几个小屁孩七手八脚的帮忙之下,终于将人强行塞进了外裳中,结果就是,正如夏墨时所预料的那般,哗啦一下,衣服被撑破了一大道口子。

  好好的一件白衣破了一个大洞,漏出了一坨坨肉和灰黑色的旧衣服,夏墨时觉得那场面实在是惨不忍睹,就连多瞧一眼,他都觉得太过伤眼睛了。

  眼见自己小心翼翼爱护得跟个什么似的的衣裳就这样在自己眼前被这帮人毁了个彻底,一向如绵阳般软绵绵的沈云祺勃然大怒,心口燃起一把大火,这火烧得有点旺,燃得心尖有些疼。

  看到他这副马上就要跳起来吃人的样子,胖子不仅不害怕,反倒又上前推了他一把,哪知这具枯瘦淡薄的小身体却只是倒退了不到半步而已,就如同脚下突然打上来几根钉子一样,双脚牢牢地抓住了地面。

  手上没占到什么便宜,胖子又开始骂骂咧咧,叽里咕噜说的啥夏墨时并没有兴去听了,只想着等腿脚活络之后赶紧离开这破地儿。

  哪想一个出神又回身的功夫,就见沈云祺打落了旁边一个人压在他肩膀上的手,直接把他们一个个全部撂倒了,就连体格壮硕的小胖子都被他给狠狠打了一顿,在夏墨时看来,他打出去的每一拳每一下都毫无章法,但就是将那群小屁孩打得吱哇乱叫,跟一群踩了钉子乱蹦乱跳的病马也没什么两样。

  夏墨时这才终于正眼看了沈云祺一眼。

  将众人都打趴下之后,沈云祺又信誓旦旦地重申了一遍:“我没有偷东西!”

他一字一顿地说着这六个字,约莫是因着他们躺着他站着,说出来的话都比方才铿锵有力了许多。

  横七竖八躺在地上人被他打怕了,一言不,只有小胖子倔强地撑地缓缓站了起来,捂着肚子上凸出的肥肉,纵使疼得吸气也依然坚持道:“我才不信,怎么可能有人这么傻既送你银子又送你这么好看的衣服,又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倘若不偷不抢,你怎么可能会有这些东西。”

胖子边说边腾出捂着肚子的一只手,指着地上散了一圈的栗子壳和烧饼馒头的碎屑。

  这时,被人指脑子被驴踢了的夏墨时也终于能够自如地活动了,遂出面说:“这衣服是我送他的,怎么了?”

  众人这才现原来那片阴影中居然还藏着这样一个人,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小孩都看呆了,沈云祺更是眼睛都直了,眼中满是欣喜,但在看见胖子身上那件外袍之后又红着眼眶低下了头,仿佛一个犯了错被家人当场逮住的小孩似的。

  夏墨时走到他身侧,安抚性地在沈云祺左肩上轻轻拍了拍,然后转过头声音冷冷地对小胖子说:“但是现在被你这么一糟蹋,我突然觉得看着十分不顺眼了。”

  话音刚落,小胖子就被夏墨时拎鸡崽一样地拽到了跟前,更加凶神恶煞地将这件被小胖子撑破的衣服撕了个粉碎。

  眼角的余光瞄见沈云祺双手握拳,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夏墨时愕然,抬眸见他一眼不错地盯着地上的白色碎布,眼神里有着浓重的不舍,还有对眼前这个小胖子毫不掩饰的杀意,正如同一头暴怒的狮子,随时都会扑上去将自己看中的猎物狠狠咬死。

  夏墨时更加打定了主意觉得这小孩很是不简单,应当是个可塑之才。

  “你刚才的身手不错,谁教你的?”

  兴许是所有的勇气、力气以及怒气全都花在方才的揍人一事上了,沈云祺这时候面对着夏墨时,又恢复成软萌无害的表情,抬头看一眼又低头躲闪着夏墨时的眼睛,颇为羞赧地回答他。

  “没有谁教我,不过就是来来往往的各色人马打斗切磋之时,我瞧得多了有些许印象,方才一时着恼,将我但凡能想的起来的一股脑地全使出来了而已,说到底,我也不过就是凭着记忆,跟着他们瞎比划罢了,哪里当得起下您的一句身手不错呢?”

  这番话说得既谦逊又有条理,还真不像是这乡野之地长出来的孩子,夏墨时听着,对眼前这个同自己差不多年龄的小少年越地欣赏了:“愿不愿意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