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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今之计,还是今早下山比较好。

  而且,就在昨晚他以为自己命悬一线的时候,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就是夏许淮刀削斧凿般深刻的脸,那双清冷的丹凤眼里,有他的星辰大海,那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原来比想象中要更喜欢他,喜欢到至死方知,在“死前”

,他才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当初。

  “云祺,我们走吧,下山去,我想回去了,我想回到上京,回到他在的地方,回到有他在的皇宫,我想要,快点见到他。”

  “好的,陛下。”

  上山的时候,两人都不大康健,所以耽搁了些时辰,但此番下山,一个已经复原,一个归心似箭,健步如飞,不到一个时辰便下到了峮山脚下,俩人提气快步往冷阳城内赶,大大方方毫无遮掩地进了城,站在城门口,夏墨时望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道路两边摊贩的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突然感慨道:“真好!”

  沈云祺疑惑道:“什么?”

  “没什么,或许是漂泊了那么久,想家了吧。”

夏墨时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也想他了。

  想无论如何也要讨得他一个拥抱,还想要再贪心一点,就那样抱着直到永远,虽然他的胸膛硬邦邦的没几两肉,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常年冰冷,可他却甚是想念,甚至,他现如今回想起来,居然会觉得有点温暖,令人眷恋不已。

  曾经,他对那个人只有敬畏和恐惧,如今却满是相思;从前,他还觉得皇宫就是囚禁他的牢笼,是个逼迫他成为提线木偶的地方,现在,他却能以“家”

这个字来唤它了。果然,没有什么会是一成不变的。

  沈云祺在一旁看着,他就这么站在城门口,脸上还顶着些许未散开的淤青,貌似挺影响容貌观感的,可他脸上的笑却仿佛能笑容世间一切的不美好不圆满,那悠远的似乎在怀念什么的眼神,竟与记忆中的那人重叠在一起。

  沈云祺正在出神之际,夏墨时却率先进了城门,招呼他过去,沈云祺才回过神来,俩人先去之前住过的那家客栈结清了这几日的房钱,再拿出一粒碎银子点了几盘小菜吃了顿热腾腾的饭菜,又打包了几个干面馍馍打算充当路上的干粮。

  最后,他们再前去驿站换了两匹快马,各自卷着一个包袱出了城,马蹄哒哒一路北上。

  在换了几轮马匹差点跑死最后一匹马的时候,夏墨时终于看见了不远处上京城的城门,早就过了草长莺飞的季节,郊外的路旁早已是郁郁葱葱的苍翠景象,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放慢了进城的度,在温柔曦光的映照下慢慢悠悠地晃过去。

  几乎是一出现在城门口,夏许淮那边就收到了消息,他漫不经心地伸了个懒腰:“坐了这么久,身子骨都乏了。”

  候公公福至心灵地接了一句:“外面天色尚早,殿下不如去宫外走走,活动活动筋骨?”

  夏许淮赞许地点头:“本王正有此意,听说这个时节的朝霞甚妙,我去去就回。”

  看着夏许淮略带雀跃的背影,候公公一副孩子终于长大了的表情,欣慰地自言自语:“早这样多好,有什么事是不能摊开了好好说的呢?”

  不过夏许淮到底也没能看成城门外的景色,在他快到宫门口的时候察觉自己这番似有不妥,于是又放慢了脚步,背着一双手缓缓往外走去,走到距离宫门口不过一条街的地方,正好与夏墨时打了个照面。

  两个人一个站在地上,一个骑着高头大马,遥遥相望,仰着头的那个因为周身气势不显得卑下,叫你不觉得他是在仰望谁,低头的那个也没有俯视众生的倨傲。

  夏许淮的目光顺着他的面目轮廓缓缓描摹了一遍,他黑了一圈,也瘦了点,却使得整个人看上去仿佛更精壮了些,由于夏墨时背着光,夏许淮看不大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总归他是回来了。

  两人四目相对,要不是一旁的沈云祺的一声轻咳提醒了他们,很可能就要这样一直相互打量到日落西山之时。

  夏墨时翻身下马,牵着马绳朝夏许淮走去:“你怎么过来了。”

  “拜陛下所赐,臣日日夜夜躬耕于宸英殿书房,今天才得以出来松散松散,正巧遇上了。”

  夏许淮这句话说得无喜无怒,夏墨时却觉得眼前人的心情可能不大美妙,当即一把握住他的手:“不管有心无意,相遇即是缘,便同我一道回去吧,正好我有事要与你说。”

  夏许淮诧异地侧头看了他一眼,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没有反驳,维持着这个样子回去了,差点没给守宫门的侍卫们吓出心脏病来。

  “刚才那确然是摄政王和陛下吧?我瞎了吗?”

  “我也觉得自己可能是眼睛出问题了,但貌似没有。”

  “你们不觉得哪里怪怪的吗?”

一个长相机灵的年轻侍卫心想,两个大男人执手相携,还笑得那么反常,真是怎么看怎么古怪。

  一个年纪稍长的说:“贵人们的事情,岂是你我能够妄议的?快少说两句,别被人给寻了错处。”

众人立即三缄其口,继续尽忠职守地守卫着这片区域。

  回到寝宫之后,夏墨时梗着脖子说:“那晚都是我的错,不该引你失控。但这几个月我冷静地考虑过后,我不后悔。”

  夏许淮挑了挑眉,饶有兴味地以眼神鼓励他继续说下去,谁知夏墨时又恢复了鸵鸟的样子,借口要去整理带回来的手信,打算在夏许淮开口说话之前开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