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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对你从来没有赌。”

6北尧直直看着周西的眼，他在刚刚周西脾气时，看到一些过去的影子。这点熹微的光让他手指都跟着颤抖，他拼命克制，站直压下心底悸动，渐渐松开了手，“对不起，我不该不跟你沟通。”

  他的计划，从来都是单方面。大约是从小养成的习惯，他这是一个很坏的毛病，非常非常坏的毛病。他和周西是两个人，他们在一起，他就不能自以为是。

  他没有告诉过周西，他对周西一见钟情，因为自卑他忍了很久。他没有告诉周西，他牵周西手的时候，鼓起了多大勇气。他没有告诉周西，他也到了临界点。

  他不能告诉周西，家里撑不了多久。他不能说，爸爸可能会坐牢。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切，他觉得每件事周西都接受不了，都不在周西的承受范围内。不管哪一件事，都会衍生出的问题。比如不能要孩子，在周西身上，她一定会闹分手。6北尧不可能跟周西分手，但这场闹，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他把问题揽到自己身上，事情就从根源解决了。

  比如爸爸的事，他扛下来。只要他埋头干两年，结束就全部结束了。周西什么都不会知道，也不会有危机感，她依旧在家心无旁骛的吃吃喝喝玩玩种种花，跟闺蜜一起逛逛街买买东西。她不为生计所扰，她也不用出去受委屈。

  可她在家的委屈，都是6北尧给的。

  “那你一辈子都不打算要孩子？”

周西重捡起包，“你们两个就是傻子，你盲目决定，自以为是。她什么都不说，怕给你压力，放任自己被网络暴力攻击。”

  周西找孟晓吐槽网上喷子，她在网上跟人大战三百回合，但她从来没有跟6北尧沟通过这个问题。

  其实她和拼命的控制自己了。

  6北尧两次凉下去，好不容易起来，再跌落就没有多少机会翻红，6北尧已经二十七了。可每次看到那些东西，她就忍不住的想脾气骂人，言语就是一把锋利的刀。她刷一百条好的评论，其中一混着一个讽刺，那个讽刺就像是一把刀捅到她的心脏上。

  她跟6北尧说没事，6北尧安抚她的时候，确实没事。

  她有6北尧，就拥有了铠甲。

  可6北尧一走，她那种疯劲儿就上来了，她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她疯狂的跟网友对线。她解释一句，对方衍生出的攻击点。撕路人挂网友于是她网暴素人的名声就出去了，路人喷她素质低。

  她不知道后期是不是受病情影响，她越来越敏感，越来越疯。她清醒过来，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她也会害怕，怕到极致，她就跟6北尧打电话。

  6北尧是她的救命稻草。

  “西西。”

6北尧走过来，他走到周西面前才停住，抬手去碰周西脸上的泪。

  周西倏的后退跟他拉开距离，“我不是她。”

  6北尧的手停在空中，心里蓦然一空。片刻，他的手有些落寞的落下去，放在身侧，“我对孩子一直都没兴，我没能力爱孩子，这个问题就不要再考虑，这是我的问题。你现在情况并不是很好，你尽快去看医生，如果需要药物干涉，一定要吃药。不管分不分开，我希望你过的好。周西，叔叔醒来了，你有很多可以牵挂的东西，不要走绝路。”

  “我会过的很好，我不会走绝路。”

周西往后退了一步，强行压下心中不适。她不能往前，她和6北尧的败局够惨烈了，前面是万丈深渊。

  “我走了。”

  周西转身出门，6北尧还站着，周西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一直到消失不见，6北尧抬手抹了一把脸，他取出烟咬着，低头点燃，狠狠吸了一口，打火机撂到桌子上出声响。深邃俊美的脸在烟雾的笼罩在显得深刻冷冽，6北尧的茫然很短暂。

  她现在很理智，应该不会出事。她身边有秦怡，秦怡算是靠谱的。孟家人一直都很喜欢她，孟娱也不会亏待周西，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展。

  周西的病情并没有往坏的方面扩散，董阿姨说，以前周西最初犯病的状态就是这样，失去了最痛苦的那段经历，但行为状态全和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一切都很好，只是她不再要6北尧了。

  可她为什么哭呢？

  她真的完全抹杀掉了过去吗？

  一支烟抽完，6北尧拿起手机按了个号码，那边接的很快。

  “有事？”

  6北尧把烟按灭，大步往外走，“我要修剧本。”

  电话那头的许明睿默了几秒，“什么东西？”

  “我就这么说吧，你写的剧本就是狗屎。”

6北尧面无表情戴上口罩，出门上车吩咐小飞开车，他坐的直沉暗的眼看着窗外快后退的灯。

  巨大的黑暗之下，那些灯显得微弱。6北尧想，如果他和周西的感情是赌桌，他从上赌桌那天就把命押上了，没想过下来，这辈子都下不来，“再直接点，狗屎糊到纸上，都比你的剧本有看点。”

  许明睿是民国探案录的导演兼编剧，6北尧为了钱接的这部片子。

  “呵，你什么意思？”

  “我不要署名，改出来是你的，我不想拍烂片。”

6北尧的声音更沉，他又解开了一粒衬衣扣子，喉结滚动，“不能改我就不拍了，你随便告我。我没钱，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