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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景咸咸咸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小瞎子身子不好,瞧不见前头的路,在马上想来也是畏惧的很。他一路过来,飞马奔道不可谓不快。来时飞快,走时却是不能了。

  暗夜下,东方已现点点微光,暖黄之色。

  将要日出。十三处镇子既已被占了,驻兵便不会少,要带人出去哪会是容易之事。

  詹瑎转头,视线紧盯着药庐半晌。莫不然……不若来个声东击西围魏救赵,何如?

  只是,这药庐是林烟的家,一把火烧了去不过是用来吸引曲子国军士来此,为他们二人离开扫清些碍事的。真若烧了,林烟可就没有家了。这般如何朝她开口是好。

  林烟伏在马上,许是因着惧怕,身子前倾只差抱住马头。

  小丫头心思最是敏感,静待着詹瑎半晌也没听到只言片语,便也问他,“怎么了……你不愿意了么?”

  詹瑎急道:“并非不愿。只是,只是天色将亮,要一路去到岑州怕是不易。”

他就是知晓小瞎子会有不安心,她既问了,那说出来也是无妨。

  “小瞎子你往后须得信我。这药庐,咱们不要了,便烧了去换个生机,如何?”

  她那大眼儿几下眨巴,抿着的唇终是松开了,“好。”

  要嫁他做妾这话,是她亲口所说。现在再去做旁的计较也真的太过矫情了些……这男子虽是行事言语有些跳脱,心思却是赤诚。

  此一世她真拿来做赌局来活了,自此手上的赌注全然撒了上桌。明晃晃瞧去半点底子也无有。

  但愿这一局不会输。

  ……

  *

  岑州的大门修得气派。因着在西北天气深寒的缘故,城墙修得都比中原旁的州县的城墙要厚实一些。

  自敌窝里跑出一条道儿出来真真是属不容易之事。穿几处山坳镇子,横过几处无水的浅滩,多奔波了许多路程,这才躲过了敌军设卡。出来之后再要回转去山源镇这样的地方,已是做不到了。

  到岑州黑漆色的虎纹大门外,两人一马早已是人倦马乏勉力行路。

  詹瑎于州门外观察半晌:大门那处派了不少军士驻守,瞧那盔甲衣样,却不是他们右军中人。估摸着百里琢还没有求援岑州,憋着一口子气性,想做那背水一战。

  可岑州之内的人又不是眼睛瞎了!

会瞧不见外间密密麻麻的军士扎营么?

  岑州刺史荆大人,便是荆学林之父。十年前的武状元出身,深谙军法之道,会瞧不出百里琢以此布兵之意?此时的岑州还是开着两处州门,敢迎远处十三镇的难民入城,已是颇为大义之举。

  詹瑎二人也便顺着这股难民支流入的城。

  那牵着的战马一路下来早没有了战马雄赳赳的架势,身上的战马印子藏得隐蔽,藏于鬃毛之下,守城的州上军士许是不熟悉,几次翻找还是漏下了那印子。

  入城的临检是叫詹瑎也捏了一把冷汗,也真幸得这马匹一路下来颇为争气,帮着二人躲过一次又一次的难事。

  ……

  入了州城,詹瑎这身体显然的吃不消了。真过了那岑州城门的关口,一遭松懈下来,连日的疲倦铺天盖地的卷上他的身子。

  自个儿抚了一抚额上。触手滚烫,他自己都可察觉到了。

  得先寻一个落脚之处!

  侧了眼儿瞧见林烟,一副瘦瘦小小的身子颤颤巍巍的坐在马上,睁着一双眼睛,却是半点神采也没有的。一路下来,她是当真能忍……

  她必是第一次骑马,全程竟是半点儿声响都不成出,一双淡眉蹙着,忍着耐着。颠簸一路,她该也是累得不行了。一言不是在惧怕,还是不愿意让他知晓忧心?

  詹瑎有心去探林烟心间的想法,只是晕眩之感逐渐重了,眼前已是朦朦胧胧看不清东西。

  二人进城,往街市商贩多些的右街行了不少路。他这刻努力去辨别眼前的各类招牌,从中几次找寻,寻着一处药铺字样的店铺,扯着马匹的嘴上的套绳便往那处去。

  待到了那处,詹瑎猛地想起一事,回头对马上的人儿嘱咐道:“小瞎子,你先在这处等我一会儿,莫要乱跑,我去去就回。”

  扶了林烟下马,择了药店门前的一处矮石凳子坐了。

  林烟原是一语未的,这会儿却是紧紧攥了他的粗布袖子,声音哑道:“你去,去哪里?”

  她这样的惧怕,还是要一个人留在这个地方等着么……何处不可带着她一起去呢?

  ……

  对着这小瞎子,詹瑎实在耐心的很。蹲下身子,直瞧着她的眼睛,慰道:“不要怕,烟儿……这处是个药铺,我们得在这处抓上一些药材,再去住店。”

  “我只是去换些钱财,你在这里乖乖等着我,好不好?”

  男人的声音一会儿听着低哑的很,声声话中表达的意思全是让她心安的。林烟听他讲话,自顾自的竟晃了神,默默然松开了紧攥着他衣袖的小手。

  男人是在轻笑,大掌抚上她的顶,虚虚的顺着她的后脑轻抚了三两下,“乖,我一会便回来。”

  而后脚步声慢慢远了……

  林烟终是回了神儿,面上蓦然飞上两朵红云,飘在面儿上。

  他竟是个这样温和暖人的男子么……

  头一回的,林烟始去想象起男人的模样来。

  他是叫詹瑎…也不是是那个“瑎”

字,好不好写,她会不会写…他这样的男子该是有一副怎么的脸呢,生的俊不俊俏,有没有小时候见过的“木头哥哥”

那样好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