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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景咸咸咸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老人们说眼睛坏了还可有光感就是极其幸运之事了。只是如今,那男人将自己的痛处生生剥开来瞧,顺带着嘲讽自己,竟有自己的遮羞布一瞬的被人扯开一般……

  她自认自己的性子算不上坚毅,遇事也是个时不时便难忍住要流泪的人。这般,就觉得无比委屈了。

  靠近药炉子前坐了半晌,泪滑下了几滴,林烟努力着吸了吸鼻子,将余下的泪意压着不,只仔细着去看顾药罐子里那药。

  百转千回的心思回到初衷。她为何救那男人,不就是想着人命可贵么…他说得也没有错,瞎子是事实,昨夜扯谎骗了人也是真的。不过那谎话实在不需较真,只堪作医者治病的一道儿偏门方子算,并不存了真心实意诓骗人的心思。

  ……

  罐子的药约莫着熬得差不多了。林烟起身裹了层布在罐把子上,手握着把子尽力对准了碗口将药倒起。

  罐子放下时,林烟叹了叹。

  “果真瞎子就是瞎子,做什么事可做的好呢。”

  半罐子汤药还是没能蓄满一木碗,大半都倾倒在外头。林烟是个惧热的,裹着层布去触碰滚烫的罐把子也是怵的。

  眼睛是在火里熏瞎的,自家爷爷亦是在灼人的火里葬送的,她实难不惧热灼之感。

  站定着缓了良久,林烟复又取下罐把子上的软布,擦拭了木碗周身,端起前去送药。

  *

  詹瑎上次饮食还是行军路上,吃得干粮饮下的冰水,距此时估摸着算也有两日了。

  盯着那碗子泛着暖黄色的红薯粥瞧了半晌,静静瞪着眼儿,他有些怨恨起家里的母亲来。

  将军府二公子生性浪荡好玩,京都阳城谁人不知,偏生有个不信邪的母亲,非逼着他入营两年。承了长兄信威将军的名号,詹瑎在军中过得也算不错,还颇为逍遥……可惜好景不长,西北战事忽起,他顶着信威将军的虚名,赶鸭子上架般一路随来了西北。

  他当时就该同营里的兄弟换身衣甲,半道儿上溜了便是。

  怎么也不至于盯着一碗“狗食”

咽口水罢……

  外头脚步慢传来,詹瑎挪了屁股顿时躺正了身子。待到林烟放下药碗,他才有觉,偏头一思,也不知自己如此听话作甚。

  啧。

  于是还是懊恼的。

  林烟自顾着于桌案上摆弄了一会子,原是抿唇,后低声问了他,“还不愿意喝么?会饿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个小狼狗呀。女鹅乖巧的不像话,啧。感谢在2o2o-o1-1223:38:43~2o2o-o1-15oo:19: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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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倒也不过就是瞎子女人的两句话,这会子便是平地惊雷,自詹瑎心头激起万千惊浪。

  这时,她最少也该是恼羞成怒而后进来同他理论的才对。如此好声好气的同他讲话,这又算是个什么样子?

  言语在口都似无力的,詹瑎得了一个下坡的台阶,却是踌躇着不太愿意顺势下去了。

  “嗯?”

林烟偏头,又问了一句,“这碗凉了,炉子上温着的还有一些,可要?”

  咬牙忍着疼,詹瑎挣这坐起了,脑袋瓜子半靠在床头,余光见林烟未加阻拦,快快捂着腹部的伤处坐的正了,“你,你方才干嘛去了。”

  林烟倒是没料到这位会问自己这话,愣了片刻,答道:“熬药。”

  ……

  屋子里还是静默,外间阳光洒进来屋子里却也依旧是寒凉的。詹瑎拥着不算厚实的被褥,单露了一双手在外头都觉着冷的。在多留了些心思,瞧清楚了昨儿个夜半没有瞧见的东西。

  她那双手冻得红肿,拇指指节处皲裂开来,在手部的皮肤之上是一条颇深的裂缝。

  詹瑎瞧得薄唇紧抿。视线向上再看林烟那张脸儿,顿感那双手与她是极其不匹配的,如此的一张脸,堪配纤手藕臂,该与京都哪些个大小姐一般细细养着好好护着才是。

  竟糟蹋成这般模样了……

  他怜这双手,却不可算作怜着这乡野的小瞎子,于是再别过了脸,傲傲的鼻中哼出几字;“在下詹瑎。”

  林烟抚碗的手一缩,“哦…好。”

  “那你叫什么名字?小瞎子?”

  面前一碗粥紧着递了过来,詹瑎下意识的接过,捧在手中。继而狐疑着抬眸,听着林烟道:“你想怎么叫便怎么叫吧,自己喝粥吃药。”

  这便所谓温着的粥食也不给换了,拄着杖抬起步子就走了。

  詹瑎一撇嘴,瞧着她背影渐远,长舒一口气,囫囵将冰冷的红薯粥吞咽了下去……

  *

  忙了一个日夜,林烟都快忘了自己这肚子还是扁扁塌塌的。前头还会叫上一叫,这会儿许是饿过了头,现下这肚子都无有什么动静了。

  灶上温着的红薯粥,她前头的那些日子自己都没舍得吃。

  因着是个眼盲的,出入多是不便,是以存粮的习惯早早就养成了。外间的道路难行,每每上山采药时是为最难。

  往日吃的稻米小米都是同镇子上的乡亲们置换药材、看一些头疼脑热的小病症换来的。可即便有存粮的习惯,也耐不住坐吃山空。如今家中的大米小米所剩无几,最后这一两回可食的都已为里头那位熬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