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页 (第1页)

  「姑娘,咱们估摸着得在山上住些时候了。」春柳有些郁郁地说。

  「我们本来不就是这么打算的吗?」虽然原因可能不同,但结果还是一致的,就某种程度而言,她们此行也还是圆满的。

  春柳想了下,也觉得结果好像是没差,至于秀水庵这里的变故——那又与她们这对善良可爱柔弱不能自理的主仆有什么关系呢?

  她们如今也是被困无助的香客之一啊。

  昨夜狂风暴雨肆虐,今日庵中各处多有损毁浸泡,庵中众尼忙碌非常,除了到各处回话探望,又组织人手清理泥泞脏污,修补遭到破坏的屋舍。

  由于昨夜风过大,雨过急,不少房顶的瓦片损毁,屋子漏水,窗户门扇甚至被吹坏,江晓月到大殿的时候,就看到不少形容狼狈的香客,大多是因为屋子半夜进水,导致衣物被泡,连换洗都没得的主仆。

  除了个别的嬷嬷,一殿基本都是正值妙龄的花季少女,就连在殿中的女尼都是年轻的。

  看到其他人的惨状,江晓月才后知后觉地庆幸起来。

  昨晚任凭雨打风吹,她却是一夜无梦到大天亮的,当然,还有她那个并不警醒的贴身丫鬟,对于睡觉,她们一向是认真的。

  事实上做为贴身丫鬟春柳其实并不合格,但矮子里面挑高个儿,这已经是江家能为她找到最结实能抵抗打击的丫鬟了。

  人得知足是吧。

  江晓月到佛像前虔诚地上了三炷香,认真叩拜感谢祂老人家的庇护。

  因为昨天狂风掀瓦破屋,许多香客住宿便都成了问题,加上如今山路被泥石流阻塞,大家连走都没法走,庵主无奈之下,只好将人集中起来,试图调配一下禅房,让大家都先安置下来。

  秀水庵其实占地并不是特别大,供给香客们借助的禅房小院也有限得很,而来庵里上香祈愿的又多是闺千金贵女,这就让禅房小院越显得珍贵起来。

  让原本拥有单独小院的闺秀们与他人同居一院,这不得不说真是一个不太好完成的任务,但庵主还是尝试着将一提议说了出来。

  事到如今这也算是死马当活马医,无法可想之下的办法了。

  江晓月当然是拒绝别人借宿的,开玩笑,要是对方人品不佳再弄出个好歹来,她怎么办?当然不能松这个口,她这是为了对方的生命安全着想,即使这样会被人说不近人情、跋扈,她都无所谓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嘛。

  心地良善大度的闺秀千金总还是有的,如江晓月这般表现的毕竟不多,至少不会明目张胆地表现得这么不近人情。

  毕竟大家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有不好的名声传出去,那就是影响一辈子的事——她们不像江晓月,已经决定破罐子破摔,打算在家里终老了。

  大殿上的长明灯突然毫无征兆地掉了一盏,有一位人美心善的千金不幸雀屏中选,被当头砸个正着,当场见红。

  殿中顿时尖叫声四起,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弱质闺女流,哪里见过这般血腥恐怖的场面啊,个个吓得瑟瑟抖。

  身边丫鬟嬷嬷启动保护模式,各自成圈。

  江晓月主仆默不作声地往角落躲了又躲,显得特别的形单影只不合群。

  意外与她们无关——自我催眠得多了,自己都会觉得那就是真的。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大殿内的人心又开始变得有些浮躁。

  从昨夜开始生的这一系列的惊变,让大家都变成了惊弓之鸟,有一点儿风吹草动便会胆战心惊。

  山路阻塞,庵堂便犹如变成了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惊惧、害怕正在人心中滋生增长。

  不知山路几时可通,山中存粮可足?

  有太多的问题盘桓在大家心头,没有答案。

  大家离开大殿,刚才商定了暂时寄居小院的人便回去收拾东西搬过去。

  有人还没走出大殿,脚便扭到了;有人平地摔;有人莫名被门槛挡了下,一下从里面栽到了外面……

  江晓月赶紧朝着佛祖金身连连祈拜,可求您了,我还想平安下山啊。

  拜完之后,江晓月主仆赶紧离开了,等平安无事地回到居住的小院,两人面面相觑。

  过了好一会儿,春柳才听姑娘用一种充满了梦幻的语气说:「那些就是外人口中温婉娴淑的闺贵女吗?」

  春柳点头,「是呀。」

  江晓月抬头望屋梁,「我觉得自己幻灭了。」

  春柳依旧点头,「婢子也是。」刚才大殿上的光景,她看得真真的,大浪淘沙下来所剩无几啊,外面的传言是有多不可信啊。

  「突然就对自己有信心了。」江晓月感叹道。

  春柳难以置信地看自家姑娘,「姑娘您是骄傲了吗?」

  「有一点点。」江晓月用手指比出一点点的距离。

  春柳觉得姑娘这种自我治癒的本事还是挺让人敬仰的,或许这也是姑娘活蹦乱跳至今为祸人间的真相吧。

  不久之后,又有变故生。

  「你说什么?」因为难以置信,江晓月的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了。

  春柳便又重复了一遍刚刚听来的消息,「有士子昨日相约上山游玩,一时兴起相约醉卧山林吟诗赏月,然后一起被困在山上,这会儿互相搀扶着找到庵堂来,想要投宿。」

  「这也太找死了。」江晓月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