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节 诡梨园 青衣 (第2页)
可青衣在梨园是忌讳,我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和青衣相近的花旦。
小石头帮我求了刘先生,让刘先生和花旦的许先生说些好话,到时候,就把我留在花旦门下。
虽然花脸和青衣是一对儿,可有些戏,花旦和花脸也能唱。
小石头是想着,以后成角儿了,可以拉扯我一把,这些好,我都记在心底。
许先生倒是不吝啬,每次做完功课,就会带我去他的院子,唱些花旦的戏给我听。
我将功课牢牢地记在心底里,跟着许先生的样子学步子、学姿态。
唯独有一点,没有入科之前,是不许开口的。
教导的时候,许先生也总是说:
「小柱子,你可得给我听好了,花旦讲究的就是一个俏字。」
「等有朝一日你入了科,开口可得有俏皮的劲儿,不能哀哀怨怨。」
「要是让我听到了,肯定要打你板子、罚你跪。」
我赶忙点头,将许先生的话牢牢地记在心底里。
其实我也明白,花旦和青衣最大的区别就是这调子,哀哀怨怨就成了青衣,犯了忌讳。
两年的时间转瞬即逝,到了选科的日子,儿徒们都显得紧张。
就是小石头也规规矩矩地站好,等待着班主和各位老师的上座。
班主坐在正中,其他人分别坐在两排,而靠着班主的位置,始终空着。
所有儿徒都跪在地上,等着班主训话,可等了许久,才等到青衣的苏先生过来。
他款款走来,徐徐坐在班主的旁边,手指打一个兰花,轻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茶水下肚,连他喉结都没看到翻滚,若不是知道梨园不留女人,怕谁也不觉得这是男人。
班主和师傅们带着儿徒击败了祖师后,儿徒们就一个接一个开口。
不求你唱对了词,只看声音的调子合哪一科的要求。
小石头自然入了刘先生的花脸门里,其他人也都各自选定。
到最后,偌大的梨园中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未开口。
许先生望着我,给了一个鼓励的眼神,我也缓缓开口。
可调子一出,班主和师傅们都站了起来,只有苏先生稳稳地坐在椅子上。
无他,只因为我一开口,那声音强调,像极了已经过世的梅先生,哀哀怨怨,透人心魂。
许先生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
「这孩子准是唱错了,要不,再让他唱一次?」
这话没人接,许久之后,苏先生才慢慢开口:
「各位早已心知肚明,就不需要奴家说什么了吧。」
苏先生作了个揖,伸出纤纤玉手,用一根手指挑起我的下巴:
「你啊,以后就是我房里的人了。」
「你得知道,梨园苦,最苦是青衣。」
说这话的时候,苏先生的眼神中幽怨带着狠厉,回头一瞥,连班主都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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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入了苏先生的科,我在梨园之中的地位也提高了不少。
平素里不光和苏先生一同吃饭,别的先生也不会对我打骂,连班主都客客气气。
苏先生对我极好,总是说,入了他的科,就是他的孩子。
进门的第一天,他就送我一块长命锁,不算大,却是纯金的。
苏先生让我记好了,先生要送学徒长命锁,这是青衣一科的规矩。
若是混得落魄,送一块银的也无妨,可就是要保证,长命锁上有八个字:
「代人受过,曲意中正。」
至于代什么人受过,那就不得而知,苏先生只是说,等我出师之前,就会知道。
青衣一科,比别的科都轻松许多,苏先生也不怎么教课。
一起入科的儿徒们相互攀比的时候,我总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们就嘲笑我跟了一个不疼自己的师傅,将来的日子,也一定不好过。
说不得到时候,我连留在自家梨园的机会也没有了。
班主听了这句话,将他们吊起来打,打完以后还叫来了各位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