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红衣母女鬼 (第2页)
第二天早晨,我外公的爹,也就是我外曾祖父,看我外公一夜未归,想去剧团看看,结果走到村西头,远远就看见那个高台子下的小麦地里躺着一个人……
走近一看,果然是我外公,脸色铁青躺在地上,浑身汗透,大冬天的,棉裤棉袄都跟水里捞的似的,自行车甩在一边,高台子周围无数的自行车印子围绕,麦苗像被石碾子滚过一样,已经被夷为平地。
我外公大病了一场。
照他后来的话说,他那一夜都在来回奔波,骑不到彼岸也回不到归途,哭声还在不停地追赶着他,他只好不停地骑,直到一声鸡啼,哭声瞬间消失了,光晕也没了,红衣女子也没了,他也骑不动了,眼前一黑就啥都不知道了……
以前外公只听说那个坟子很诡异,但为什么诡异他却不知道,自从遭了这回事,他就缠着我曾祖父非要问个究竟。
原来那个高台子原本是一个村庄,也就是我外公后来所住的村的旧址。
那个时候洪涝灾害频繁,一到夏天就淹,为了躲避水灾,很多村子都是用土堆一个高台子,在这个高台子上建造房屋用来居住。
这样的话,即使洪水来了把庄稼淹了,高台子还能保佑人畜平安无事,因此,那时候很多村子的名儿都叫这个滩那个滩的,我外公这个村子就叫西滩村。
西滩村有户人家姓李,孤儿寡母的,家主早逝,只剩一对母子相依为命。
也许是为了保护自己,这位母亲,也就是李老太太,相当强势,但儿子很弱鸡。
李老太太强势到什么程度?
没分田到户的时候,半夜偷青无人敢惹。
是偷青,不是偷情哦。
这个大概得7o后以上的人才懂这个词的意思,就是以前大锅饭的时候,大家不都是青黄不接地挨饿嘛,然后,村里就会有人去田里偷那些还没成熟的庄稼来充饥,谓之偷青,而村里为了保护这些庄稼能活到正常收获的季节,会派专门的人在夜里去看护这些庄稼,谓之看青。
但这些看青的都不敢惹李老太太,无论是灌浆的小麦、结籽的豆,还是玉米豌豆胡萝卜,没有她不偷的……
偷了回去火一燎就是一顿大餐,豌豆胡萝卜直接当水果吃,哪个看青的要是不长眼抓了她,那算是到了血霉了,直接衣服一脱,赤条条缠你身上,说你欺负寡妇……
谁敢抓她?
这事儿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李老太太就凭这一招,在那个艰难的年代把儿子拉扯得人高马大。
分田到户了她依旧恶习不改,虽然儿子凭着一把子蛮力将责任田打理得瓜肥果硕,但李老太太就是看人家的东西好。
今天偷东家一个茄子,明天偷西家一个玉米,大后天再把后院的一只鸡据为己有。
你若不吱声倒还罢了,你只要说一句,她就往地上一坐,两腿一伸,捏着脚脖子拉着长腔大放悲声:「我滴那个死鬼啊!
你说走了就走了啊,撇下俺娘俩谁想踩一脚就踩一脚啊!
」
人家都嫌晦气,自认倒霉便罢。
时间一长,李老太太越随心所欲,在村里无人敢惹。
村里人人心淳厚,只觉得孤儿寡母也怪不容易的,小是小非不计较她就是。
但后来生的一件事,才让人觉得李老太太的可怕。
3
儿子到了婚娶的年龄,李老太太凭着自己口逻肚攒,小偷小摸积下的一点钱,给儿子娶了个媳妇儿。
要说这个孤儿寡母之家,好不容易娶了个儿媳妇,还不得捧在手心里疼?
但李老太太不。
她好像要把这半辈子的苦都转移到这个儿媳妇头上,自从这媳妇进了门,就像掉进了火坑。
早晨天不明就得把小媳妇叫唤起来,挑水劈柴扫院子,推磨喂猪烙煎饼,反正农家院里一年到头都是干不完的活。
反正自打小媳妇进这个家门,他们娘俩再也没摸过磨棍,那一盘沉重的石磨都是小媳妇一个人弓着腰推,一直推到怀了孕,一直推到临了产……
小媳妇叫草儿,是个忠厚老实的姑娘,在娘家因为母亲早逝,在后妈面前也是不得日子过,打小就养成了忍气吞声的懦弱性格,娘家人又不给撑腰,李老太太也正是清楚这点才往死里拿捏。
这还都不算啥。
恐怖的是,后来草儿生了个丫头。
李老太太大怒。
照理说,那个时候还没开始计划生育,那就再接着生呗,总能生到儿子的不是?
但李老太太不这样想。
她的观念是:我这个家业一分一厘来得都不容易,都是我不要脸不要腚地胡撸来的,我必须要一分一厘地用在刀刃上,不能养活一个丫头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