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巴塔 (第1页)

“救命呀,救救我吧,我要死了,我还不想死呀,两位好心人搭把手救救我吧!”

彼时沛章与云华正专心赶路,突然听见这样一串话,心中警铃大作,只当是黑衣人的埋伏,不敢仔细去瞧声音来处,只悄悄绕开,继续往下走。

又走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半山腰竟出现了一间小柴屋,沛章看着云华疲惫的面容,再看看两人身上的狼狈不堪,确保屋中无人,周围也无伏兵之后,便同云华一起在柴屋中歇整。

前世云华遇刺杀时,那些黑衣人并未下死手,也没有大肆搜院,云华与素客、玉雨玉茗三人躲在草堆里,黑衣人摘走长命锁后停留了一会儿便离去了,后来云华觉得道观里不安全便遣素客回岳府求助,后来便是岳府派人来接走又很快将云华嫁了出去。

而这一世,刺客来时云华宿在沛章院子里,一切都跟着变了。前一世云华只是躲在草堆里,这次却是跟着沛章下了山,连素客都被黑衣人掳走了,这都是前世没有生的事情,云华心中总有些不安,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紧绷着的神经一刻也不敢松懈。

两人在柴屋坐下没多久,不远处又响起了叫喊,“救命呀,救救我吧,我要死了,我还不想死呀,两位好心人搭把手救救我吧!”

云华与沛章对视一眼,“那人竟跟着我们到了这里,若再放任他喊下去,恐怕会将黑衣人引来。”

两人循声找去,在一处草丛间见到了一个趴伏着的模糊人影,听见两人渐渐靠近的脚步声,那人影惊喜地抬起头来,露出一张灰扑扑的脸来,眉眼间依稀可见几分刀凿般的深邃,不似李朝人的长相。

“两位,救救我吧,我被流寇洗劫,丢到这山里自生自灭好几日,”

边说边往两人的方面又爬了一点,露出手指上一道细长的刀口,“我饿得没一丝力气了,你们瞧,我伤的这样重,你们好心救救我吧。”

云华看着那人手指上的刀口与呼救的模样,再看看自己这狼狈的样子与一身的伤痕,突然觉得一直因为傲气、眼高于顶而被京中贵女圈讨厌的自己也不是那么娇贵了,起码比眼前这人要强上许多。

沛章抬头望了望开始遇到这人的方向,爬了这么远,还有劲喊叫,怎么也不像是没力气的人,自然也没必要费力去救,眼下这当口,保自己的命还来不及,哪有功夫去管这莫名其妙的家伙,然而放任不管又担心会引来黑衣人。

与云华交换一个眼神后,两人便转身在周围找起了木棍。隐隐的月光洒进山间,沛章拿起一根手臂粗的木棍朝地上那人缓缓走来,冷漠的面容在月光的挥洒下平添几分柔和的意味。

一步步走近后,在月光的作用下,双方终于看清了彼此的面容。

“西域人?”

“仙······仙女?”

待云华终于找到一根细细的木棍,转身来寻地上那人时,便见到沛章将手臂粗的棍子横在那人脖间,冷声道,“你不是李朝人,为何会出现在此,你与黑衣刺客有什么关系?”

谁知那人竟抓着木棍,飞快站了起来,口中念念有词,“妈妈,我见到仙女了,仙女出的光芒比月光更皎洁,更神圣,让月亮也羞愧见人呀,仙女还带着一位珠宝般夺目的侍从呀,如果可以,巴塔也想永远追随仙女呀。”

那人说着,还越来越兴奋,看着持一木棍横在自己眼前的冷着脸的沛章,又看一眼后方捏着小棍子走上前来的云华,仰天喊道,“啊,仙女带着侍从来救······”

砰,云华将那细木棍狠狠挥在那人后脑勺上,话还未说完,人就跟那细木棍一样拦腰倒下去了。

“不长眼的东西。”

解决了这个疯疯癫癫的人,云华深呼吸了好几下,扶了扶间并不存在的簪,压下心中的怒火,恢复了往日的端庄,正欲转身离开这里,却见沛章还站在原地,盯着地上那人深思。

“怎么了阿章,这人有问题吗?”

“流寇、西域人、刺杀,此人一定不简单,或许与黑衣人相关。”

趁夜,半山腰闲置多年的柴屋住进了两位姑娘,柴屋外的树下还牢牢捆着一个西域人,第二日傍晚又住进了三个姑娘。

到了第三日,那不识好歹的西域人仍不死心不松口,一张口便是喊救命,一问便是良民遇流寇的凄惨故事。

“救命呀,巴塔要死啦,好心的姐姐们给巴塔松绑吧,给巴塔一口饭吃吧,巴塔日后一定当牛做马报答美丽迷人的姐姐!”

云华本对这些叫喊不以为意,听了三日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只消告诉外头的玉雨一声,将他的嘴堵上即可,但听着听着,怎么好像又听见什么仙女侍从什么的,云华一股气直冲脑门,当下便走出去,打算当面痛骂一顿这有眼无珠的西域人。

见云华气呼呼走出去的样子,沛章哑然失笑,又拿起桌上的一条止血布带子和两块烧熟的山芋,跟在云华身后走了出去。

“说,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有几口人,来这做什么,与前日夜里的黑衣刺客是不是一伙的!”

玉雨问道。

“你叫巴塔,是西北边城人,抛下父母、兄弟姐妹,带着香料和宝石来这人烟稀少的山里做生意,还在路上遇到了流寇,不仅丢了盘缠货物,流寇还在你手指上划了一个小口子,再把你扔在这山里好几日,黑衣刺客你没见过,是吗?”

还未等巴塔开口回答,云华便替他说了出来,说完便端着得体而稍显阴冷的笑看着他,巴塔看云华的眼色,似乎是被吓到了,并不敢接话。

沛章跟着出来,站到云华边上,巴塔一见沛章,激动兴奋非常,但看到云华的眼刀,又怯怯的闭上了嘴,好一幅委屈的模样。

沛章在巴塔面前蹲下,缓缓开口,语慢而有力,“你被拷问了这么多回,回答皆是分毫不差,因为你说的是事实,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