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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檐向西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我们杜门主带着弟兄们在江湖九死一生,说到底不都是替朝廷办事。”

好脾气的老杨柳也开始骂人了。

  “林子里正好一千人。”

李征鸿压低声音说,“可有把握?”

  “只需盯紧说话的那个。”

杜雪衣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陇右道的路子,但什么来头要试一试才知。”

  李征鸿迎风朗声道:“尔等假传圣旨,该当何罪?”

  “就地处决吧。”

杜雪衣笑道,她声如洪钟,这威胁虽带着点玩笑的劲儿,听着亦让人胆寒。

  苍穹响起一阵闷雷,众多身着武袍的身影趁机纷纷从林中现身,隔着竹篱依旧能看到包围这方小院的人,乌压压一片看不到尽头。

  “夫君,瞧瞧他们还下了血本,这么想送我们上西天啊。”

杜雪衣冷笑,忽见一戴黑色面具的高大男子从人群中走出,腰间挂着个唢呐,便揶揄道,“陇右的唢呐,在京城不会水土不服吗?难怪吹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杜门主好耳力,不愧是替朝廷搜集信息的情报组织银刀门门主,对大嘉朝天南地北的风土民情都了如指掌,连吹几声唢呐都能听出出处。”

面具男子恭敬地朝二人抱了抱拳,“杜门主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真风华绝代。江湖人都道‘玄衫黑剑,雪衣银刀。’杜门主这江湖第一刀,鄙人早就想见识了。”

  “那我就勉为其难,满足你的遗愿。”

杜雪衣仰天笑得癫狂。

  银铃般笑声还在林间回音不绝,她又提高了声调,“今儿姑奶奶心情好,请你们进来喝杯喜酒再送你们去见阎王,如何?”

  一道惊雷落下,暴雨随声而至。

  面具人右手一挥,众人鱼贯涌入院中。

  杜雪衣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双刀在手,与李征鸿目光相接,同身后几人道,“跟在我们身后。”

  杜雪衣的映月双刀变幻莫测,李征鸿的玄铁重剑气势如山。二人当其冲,挡在几人前面,重剑拖住敌方阵形,挡住千钧之势,双刀如黑夜长虹,悍然撕开包围圈的弱点破空而出,一刀一剑攻守兼备,像是个无形的移动阵法一般。

  二人同连盛和老杨柳几人组成的移动法阵且战且进,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不到一刻钟尽是一路踏着遍地尸体,直接杀到院外。

  阵形在李征鸿重剑的指挥下,几度变换,杜雪衣蓦然掉头,左手短刀转瞬连挑三人,直奔黑衣人而去。

  ***

  一个时辰后,晨光乍现,暴雨初歇,山风依旧肆虐,被风雨掩盖的金戈之声渐息。

  偏僻的山间竹院,景致早已面目全非,本生机黯然的院落已被鲜艳的血色洗涤,遍地都是尸体残肢,鲜血染红三寸泥土,血腥味充斥满山。

  林间草木之上的水滴声间或打破沉静。

  竹屋被团团围住,所有人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伤,安静地看着院中仅剩的两个活人对峙。

  杜雪衣披头散,撑着右手长刀勉力站起,左耳金色大耳环上的祥瑞雕刻已沾满血污,一滴血水正顺着坠子滴下,落地无声。

  她猛地跃起,拼着最后的气力,左手短刀以极为刁钻古怪的角度,快准狠地将眼前之人封喉。

  当的一声短刀落地,继而是死一般的沉寂。

  或带怜悯,或带敬佩,抑或带着恐惧,众人目送院中这个将死之人慢慢走到生命尽头。

  杜雪衣忍着剧痛拖着残躯,一点一点靠近不远处与刚成为她夫君的李征鸿,地上又晕染开一层红色。她满身都是血泥,腹部和心脏皆被刺穿,俨然一个血人,已是药石难医。

  李征鸿身上插着一柄长刀,早已没了气息。他倚着身旁的重剑斜斜坐着,脸上的水滴混杂着血的颜色,顺着分明的棱角一滴滴淌下。

  我的夫君,就算是睡着了,也这么好看。

  杜雪衣挪不动了,只能艰难地伸出左手,终于,她费力地将二人长满老茧的手紧紧扣在一起。

  两人俱是红衣喜服,上面用金线绣着凤,代表着龙凤呈祥的吉祥寓意。喜服早已残破不堪,但染上血后却越鲜艳。

  红色血泊中,杜雪衣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五感也随之慢慢消失,她缓缓闭上了双眼。

  失去意识那一刻,她的念头是:征鸿,你的一刀之仇我替你报了。但我杜雪衣的、今晚我们俩共同的仇,只能来世再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灵感来源于《好了歌注》中的“昨日黄土陇头送白骨,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金满箱,银满箱,转眼乞丐人皆谤。正叹他人命不长,那知自己归来丧。”

  幸好,还能重来一次。

  下章就要重生啦,还有女主的爱上男主的回忆——

  第2章逃婚

  被吵醒的时候,杜雪衣整个人是懵的,直到耳畔的唢呐声从断续的音符变成连续震耳欲聋的乐声,她彻底醒了。

  送葬的哀乐有必要这么欢天喜地的吗?杜雪衣逐渐暴躁,她自然知道自己已经死得彻底,却没成想死后竟也不得安生。

  她什么都看不到,却仍觉得四周场景真实得过分,除了锣鼓喧天的喜乐外,还有马蹄声、脚步声、人声、林中风声。。。。。。居然还有鞭炮燃烧后残留的气味。

  送葬队伍吹奏如此欢快的曲子也就算了,还放鞭炮是几个意思?是在庆祝吗?庆祝自己和李征鸿死了?

  一怒之下,原本沉重的眼皮终于得以睁开,这一睁杜雪衣也不由得吓了一跳。原本她以为自己最多也只不过是还魂而已,如今却是实实在在的一个人,而且还蒙了个红盖头,穿了一身比自己不久前华丽百倍的凤冠霞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