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幽冥谷 (第1页)

作者:墨殇紫月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有人不断的往前凑,在前面的人却不断的后退,前面的人看完有的脸色惨白,有些直接把早上吃的杂菜团子吐了一地。

人群一层一层散开,就像是打开画卷一般,情景越清晰,看到的却不是美丽的仕女图,而是人间炼狱。

明明阳光高悬,微月却感觉骨头都被冰冻住了,胃里面的食物在沸腾,叫嚣着要出来见见世面。

不过看了几秒的时间,微月就侧过身将早上吃的东西吐了一地,刘勇可能因为是猎户,见惯了杀戮,虽然没吐,但也面色苍白。

没有人会想到,这么一小片的地方,到处都是带着血肉的骨骸,血液将土地都染成了褐色。

吐过后,可能因为肠胃里没了食物,微月又大起胆子多看了几眼。

这个时候赵班头已经赶了过来,正蹲下来检查尸骨。看着赵班头面无表情的样子,好像此景不过司空见惯,微月等人大惊小怪一样。

赵班头让衙役将尸骨收集起来,在地面大致拼凑一下,那一块块骨头,就跟屠宰场里面被杀好的猪,只留下一块块骨头证明原来是一头猪。

骨头上到处都是被啃咬的痕迹,只有头骨相对完整,可能因为头的原因,此时天气正冷,面部还未腐败,面容还能看的出来。

所有的尸骨全找到以后,微月沉默了,众人也沉默了。

一共有九个头骨,最小的一个头骨还是一个幼童,小小的看着不过五岁,但是他的尸骨除了头骨外,其他的都找不见了,大人的骨头除了腿骨臂骨肋骨髋骨这些大骨头还相对完整,小骨头要么不见了,要么也碎的不成样子。

正当赵班头准备安排人将这些尸骨入土为安时,龟田村的人看见这里聚集了这么多人,也走过来看看。却不曾想看见自己熟悉的人脸。

“这,这不是我们村的田旺吗?”

来人是龟田村众人中年纪最大的老人,现快七十岁了,名叫田大牛,虽已经瘦的骨瘦如柴,但一身衣服是补的一个破洞都没有。

田大牛过来的时候正巧遇上赵班头拿起一个头骨观看,这个头骨的皮相保存的最好,面容上没有什么血迹与污垢。

赵班头听见此话,忙问:“大爷,你认识此这一家子吗?”

说着将所有头颅的脑袋都转向田大牛。

田大牛一个个看过去,嘴里嘟囔着什么,边嘟囔一句边流眼泪。

经过田大爷的讲述才知道,这一家子九口,田旺夫妻,其下大儿子一家三口,二儿子一家三口,小儿子还没结婚,那个小头颅正是二儿媳两年前生下的孩子,还不到三岁。

田旺一家比田大牛家早出三天,却不曾想一家九口都横死在此,尸体都被野兽啃食,连收尸都是陌生人给收的。

经过赵班头的查看,赵班头估计应该是野狼或者豺狗啃食完后,弃骨而去。

但是现场除了血淋淋以外还有一个疑问,就是除了尸骨,没看见半片布条。

赵班头说,这田旺一家九口应该是被人杀死后,把所有东西都给搬走了,包括身上穿的衣服,然后赤裸裸的被弃尸在此,被循着味找来的野兽啃食干净了。

如果说微月对芳歌一事还在感慨兔死狐悲,虽有怜悯之心,却也知道自己爱莫能助,那眼前这一场景就难免不让人物伤其类了。

赵班头安排好人将这些尸骨入土为安后,又加强了戒备,据赵班头判断,这附近极有可能有一窝匪患,在此地专门拦截准备进入雍州府的难民。

赵班头不仅将所有衙役利用起来,还从队伍中挑选出相对健壮的男丁召集起来,布控安防措施。又取消了午时的休息时间,准备一口气去到雍州再找地方休息。还特意叮嘱跟在后面的七户人家不管白天晚上都要警醒些。

将尸骨掩埋后,一行人又走上了征途,但是各有心事。

谁都没了心思去采集,每个人都希望自己长了千里眼顺风耳,可以在危险来临之前,逃之夭夭。

走了不过两里地,赵班头在前带头突然放缓了脚步,身旁的衙役看见赵班头沉重的面色本来想问一句怎么了的话也被吞进了腹中。

明明看不见危机,但是这冷肃的寒风吹起的每一根汗毛都在告诉赵班头有危险。可是赵班头不敢停下来。

只是顿了顿脚步,便又假装如无其事一般往前走,除了身旁的衙役,没人看见赵班头额角的汗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滚了下来。

这个地方是豫州有名的大峡谷,又名幽冥谷,全长有两里地,前朝有一次战争就生在此地,一场战争死了上万人,许多尸体都是就地掩埋,自此就有了传闻,说这里没到晚上都有百鬼夜行。久而久之这里便被当地人称之为幽冥谷了。

自大昭朝以来,其实这里都再未生过战争,北方蛮子还没打到这里就被拦截在外了,反倒是匪徒经常聚集在此地,借着这优良的地势收来往过路费。

赵班头虽从前从未来过此地,但一看这地势就大感不妙,如果说前面的尸骨让赵班头断定此地有匪患,那么如果说那里有匪患的概率最大,大概就是这里了。

人群中的微月在看到这个大峡谷开始,就一直感觉自己的左上眼皮一直在跳,影视剧里面遇峡谷必被打劫,是这里吧?心一直砰砰跳的飞快,微月下意识抓紧了微风的手。

微风感觉到了疼痛,想让微月松下手,刚转过头想喊一句微月,就看见微月面色苍白,牙齿死死的咬住下嘴唇,目光盯着正前方,仿若前面有只大老虎一般。

就连宋掌柜勤书刘勇也打起精神,如遇强敌般踩着重步往前走,将老弱妇孺掩在身后。

一步,两步,一里,两里。

赵班头额头已经被密密麻麻的汗珠包围了,有颗汗珠甚至都粘在睫毛上,模糊了视线,赵班头都不敢伸手去擦一擦。他知道,有人,有很多人,就在那草丛里,大树底下,峡谷上。尽管他眼睛看不到,但是他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