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2页)

这是在说迟燎很可怜,受委屈了,还带着亲昵的愧疚语气。应云碎虽然听得懂,对眼前的场景也算是意料之中,但人生的戏剧真就突然出现时,他还是有些怔愣。

蒋龙康当年家的第一笔重要资产是靠着迟鸢的作品,但不只只是把它卖了。

而是因此认识了眼前的薛婆婆,薛七燕。

严格来说,薛七燕算是迟鸢外公最小的表妹。

迟燎偶尔装出来的黑bang气质还真是有迹可循,迟鸢外公便是那个年代港城风生水起独坐龙头的帮派中人,赫赫有名到都有百科词条。

但随着港城整顿,扫黑除暴之风刮得很烈,他最后还是进了局子再也没出来,迟鸢也被父母带到大6,大家庭早就零落散开。

作为昔日港城第一大帮的残余,薛七燕那时极有先见之明地看清形势,也是受表哥的嘱托,借着金融手段欲助帮派洗白。

只是这个过程没有完全成功,她是妙手回春帮着挣脱了黑色产业且越做越大,但人却都没了。多年以后机缘巧合在大6拍卖会看到很有迟家风格的木雕,才算是找回了一点儿血脉。

但这么多年过去,她和迟鸢的那一点隔辈关系自然也很熹微,况且迟鸢有一种艺术家的清高冷淡,只关注自己的世界。对于人情关系也不会去主动经营。

倒是蒋龙康迟鸢的爱人,很看重这层关系。

薛七燕便决定资助他创业,一方面于情于义,另一方面,更现实主要的原因,也是在大6开拓商业版图。

可是她的生活重心始终在港城,年纪也大了始终当甩手掌柜,自然不可能知道蒋龙康的私生活。只隔几年和蒋龙康吃顿饭。

那年有个孩子跑来,蒋龙康叫他“蒋煜”

,说是与迟鸢的儿子。

竟都这么大了,薛七燕很讶异,主动联系了迟鸢,却得知那是蒋龙康的私生子。

薛七燕怒不可遏。

她其实可以做到立马撤资,让梵龙刚刚腾飞的企业瞬间摔得粉身碎骨,但有些犹豫。

毕竟这里面已经牵扯了很多利益了。

虽然很现实无情,但私生子这种事薛七燕见惯不怪,始终会把公司利益摆在第一位。

而迟鸢也让她别这么做,她还愚昧地爱着蒋龙康,身体也不太好,就想安于现状。

她那时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一念之差,不想让人没爹。偏偏她又没说这个事儿,薛七燕就一直以为蒋龙康真就一个娃这人也是这么宣扬的。

于是,14岁的迟燎以蒋玉的身份再出现在酒宴时,她自然认为他就是那个私生子。

彼时迟鸢已经离世,薛七燕与蒋龙康是捆绑了很多年的商业关系,她只能逼着蒋龙康喝酒,然而那“18岁的私生子”

会给他挡酒,一派成熟老成。

那她们就让他喝。这一喝让蒋龙康现了迟燎的潜力,也让薛七燕在孔雀庄默许地灌了这“私生子”

好几年。

说到此,黑松露鲍鱼红烧肉都已经彻底冷却。

三人都望着迟燎,但迟燎只低着头望着那串玉佛,绳子拧在一起,又慢慢打着转。

应云碎觉得迟燎肯定是生气的。

他也生气。

这叫什么事儿啊?狸猫换太子,一步步就撞上了悲惨的命运?若不是卢阿斌善心作祟,迟燎又喊了声“伯伯”

让他一时兴起送进酒店看到了身份证,真相还有多久才能揭开?

如今已经七十多岁的薛婆婆也到了回望过去的年纪,觉得这里有太多遗憾和愧思。

清炖雪鳗汤,她亲自给迟燎盛一碗。保证就算现在梵龙已经做大,若他们撤资这庞大的集团仍会日薄西山。

他要是愿意,她可以帮他让蒋龙康破产。

这是应云碎之前和卢阿斌说的想法,他希望这神经病般的蒋家能彻底颓败。

那时他把这群港城人当做一个可以提供帮助的外挂,到这会儿才现这本就应是绑在迟燎身上的程序。

但他没想到迟燎说:“暂时就先吧,我暂时唔想让蒋家破产。”

应云碎睁大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迟燎不想让蒋家破产?

为什么?

这么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对抗他爹的方式都出现了,他为什么还在“暂时”

刹那间应云碎想到迟燎和蒋龙康还要讲的“合作”

、迟燎总是说得很重其实从来没有实际的狠辣行为、他性格里的那部分天真单纯、他面对小三却选择不追究自己住到森林里的母亲,以及金婶的话,头皮一阵麻。

这人难道骨子里……是那种极致善良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