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1页)

他这种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的人,竟然会给别人签病危通知书。

还是迟燎。

迟燎那么不喜欢医院,他却在快过年的时候把他送了进来。

在救护车上时迟燎在急救措施下又短暂地睁开过眼,却只是又吐了几口血便再次陷入昏迷,医生骂道“患者应该早早就感觉到疼痛不适的,怎么现在才来?你看到他捂着肚子没反应?”

应云碎想说他没看到迟燎捂着肚子,迟燎压根儿不怕痛,但这种辩解没什么意义。况且就算这里他有理由,前段时间徐医生提醒最好带迟燎去照脑部cT时他也没在意。

他想把一切责任都归咎在蒋龙康身上,可又心知肚明,自己也有问题,迟燎过劳的源头是因为公司,而进公司是因为他。他和迟燎吵架,放任他去喝酒,还在酒店想要哄睡他。

应云碎觉得有些喘不过气了。

“深呼吸。”

卢阿斌的声音响起,坐到他旁边,拍了拍他的后背,“你状况也唔好,得去拿药。”

应云碎兜里就有药,他拿出来,直接仰着头干吞了。一滴泪从眼尾滑下来,卢阿斌安慰:“后生仔,你得坚强点。”

应云碎有点儿疑惑这个人是谁。

很明显不是蒋龙康的人,从蒋龙康秘书的傻逼态度就能看出来迟燎在他们那儿就是个喝酒工具人。

而眼前的大伯气质深藏不露,说话港里港气,眉眼随和光芒却精锐。

他深呼吸一口,缓过劲儿来了。应云碎有异于常人的坚毅内心,不可能在这会儿不争气地也跟着倒下去,甚至冷静地向身旁人道了谢:

“听您的声音,想必您是当时接我电话又把迟燎送进酒店的人,非常感谢。还不知道您是……”

“卢阿斌,今日你爱人食的顿饭,系我掌勺的。”

应云碎眯了眯眼:“但您绝对不只是掌勺的大厨。”

卢阿斌一愣。

他没回答这个问题,问:“听到你讲你爱人叫迟燎,唔叫蒋玉咩?”

应云碎摇摇头,“他不是蒋玉。”

把手里的西装抱紧,靠着它汲取一点能量,“而且我想您应该也知道。”

确实,入住办理身份证,迟姓和19岁都让他惊异,而他竟还会去而复返,关心地来到医院。应云碎望着手术室上面的灯,

“您应该也会告诉我您的身份。”

“点解?”

“因为没有摘下表。”

朗格表,从表盘设计来看,绝不是什么百万以下的。应云碎很直白,确信在这个五十多岁的人面前没必要拐弯抹角,他完全会把自己的小心思看透。

卢阿斌抬起下颌,觉得这个“媳妇儿哥哥”

很聪明。

第54章病床

迟燎一直在做梦。

先是梦见14岁,18岁的蒋玉不愿陪蒋龙康去喝酒,他状似无意地走到蒋龙康眼前,其实等了这个机会很久。

晚宴觥筹交错,高脚酒杯映着的脸从容不迫,没人知道他手心儿紧张得全是汗。

那天回去他也吐了,但没醉,很清醒地感受着反胃,随即笑起来,觉得终于正式进入到蒋家的世界了。

而后梦见1o岁,医院的走廊,肚子被踹时也是反胃的感觉,后脑勺被撞时则是眼睛会黑,人被砸在地上是还可以反弹一下的,陪护床压在背上有点像面墙。到最后大多数感官都会消失,只有嗅觉,清晰感受着血腥味慢慢盖过消毒水,糊了满身,帮他磨灭了疼。

还是1o岁,醒来就在一个治疗中心,背靠的也是沈家的医学资源,他自然过得不好。

但他竟然已经忘了都有哪些不好了,出现了一点儿幸运的事,就能填满一切不好的洞穴,让他觉得像处在一个玻璃球唯一没受伤的手伸出食指,耳机线一圈一圈地缠绕,栅栏外的人很高很白,和蔷薇花一样明艳。

后来那人走了,他也被接回蒋家。他怕忘了他的模样。于是开始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