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1页)

“没事。”

迟燎说,“你等我缓一会儿,抱歉。”

他又低下了头,卢阿斌只看见他用左手大拇指刮着右手食指,食指上一圈一圈的,借着光芒闪着一串银光,不知道是缠着根什么。

过了几分钟,他站起来,人还是微晃了下,手去扶身后的孔雀屏风。

“我揸车送你吧,”

卢阿斌道,“你要去哪儿?”

以往这个时候,迟燎是自己打车,天气太差会叫叶森,去酒店对付一晚。

但如今他有了新的牵挂,叶森还在养病,他也并不确定能打到车,就也没客气,毫不犹豫吐出两个字:“回家。”

他垂眸看着卢阿斌,近乎是感激的神色,果决干脆道:“我要回家。麻烦了。”

但一上车,迟燎扯松了领带深呼吸一口,在卢阿斌“你家在哪儿”

的问题中却改了口:“算了,麻烦还是就近把我送到个酒店吧。”

他觉自己今天可能真有点醉,人是清醒的,但竟有些头晕,视线也挺晃,胸口闷闷的不舒服,人更困了。

回家得坐两个小时的车,他从来没醉过,怕自己睡死,叶森不在,他绝对不可能让体弱力轻的应云碎面对一个沉重拖不动的自己。

卢阿斌应好。迟燎打算给应云碎个短信,拿出手机握在手里,眨了下眼就把自己眨睡着了。

漆黑的屏幕隔一会儿就开始不间断地闪烁,深色的来电界面穿透脱力松开的指缝。

不知第几次亮起时,卢阿斌从迟燎手中拿起手机,看了眼“媳妇儿哥哥”

的怪异备注,按了接听。

对方嗓音清冽如雪,却又仿佛带着略哽咽的砂砾,匆忙焦急地问:“迟燎你在哪儿?”

卢阿斌解释说他不是迟燎,迟燎有一点儿醉了,他把他送到酒店去。

媳妇儿哥哥就要了酒店地址。

到达酒店大门前时雪势变得有些大,绵雨一样,卢阿斌花了几分钟把迟燎叫醒,觉这个二十三岁举止还算稳重的太子爷睡觉却只像个不谙世事的细路仔,让他想起了在港城念书的孙子。

再对上他睁开的眼睛,混沌的黑色。

他知道他是真醉了,说把他送进去。

迟燎摇头,咬字有些黏:“不用了,谢谢伯伯。”

怎么叫起伯伯来了?

更细路仔了。

卢阿斌还是跟着他下车。

迟燎一身酒气,被雪一扑味道更重,他不放心,况且待会儿他那个媳妇儿哥应该要来,他也得帮他给前台打个招呼。

迟燎接过他的房卡时,从兜里拈出来根平安结。

□□联免费送,他当时抓了一把,这会儿用食指挑出来一根,塞到卢阿斌手里:“春节快乐伯伯,谢谢你,你走嘛。”

说完他就转身,大步流星的,很稳,肩膀盛着的雪都落不下来。倒又不像醉了。

卢阿斌握着手里的平安结,有些怔愣地目视着他浓缩成一点,进到房间。

他眼睛里闪过不明的神采,若有所思地转起手腕上的朗格表。

迟燎在车上睡了一觉,好像就没怎么困了,只是头晕又反胃。一进房间就趴着马桶吐了个昏天暗地。

也不知吐了多久,反正吐一会儿他就按冲水,到最后冲的都是红色的水,他也没在意,头更重了,身体却轻了。还有余力漱了个口。

他慢慢走出去,靠着墙拿酒店自备的矿泉水喝,第一瓶喝完,他拧开第二瓶。

门突然被打开。

应云碎站在门口,苍白的脸有些红,是赶路来被冷风吹的。下巴埋进围巾里,嘴巴微张喘着粗气,深色的冲锋衣上星星白点,一闪一闪地跳动融化。

看到人在喝水,他才松了口气。

随即又皱起眉。

这房间味道过于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