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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几片红叶挣脱枝杈,落在他的膝头。
一片霜白衣角与乌黑衣角相邻垂落,在鲜红丝带中共同飘荡。
星临不需转头,他知道是云灼坐在了他的身侧。
“这是祈福古树,你怎么坐在别人的心愿上。”
云灼整了整自己的衣襟,觉得腰侧习以为常的折扇也在戳着肋骨。
“公子不也坐了,还说我。”
星临托着腮,“我走后,你们又说什么了?我让心参僧这么难堪,他该在心里骂我了。”
云灼撑着波澜不惊的模样,“没说什么。”
说一生一次的庇护,求来的桔梗琥珀世上绝无仅有,说他人生第一次的心意缱绻,道谢之后仍叹所念深重。
星临转过脸来,凝视着云灼,突兀道:“公子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云灼呼吸一停,手中琥珀被汗浸到湿滑,滑到几乎攥不住。
星临看着云灼身旁漂浮的幽蓝字符与数据,疑惑不解,“你不怎么高兴,要么在生气,要么刚刚和那心参僧打了一架。”
云灼:“都没有。”
星临也知道人类在情绪反应时的生理反应现象其实因人而异,心率与血压升高,呼吸频率深度变化,瞳孔与内脏,体温与汗液,同样的一套数据下,不同的人,可能是恐惧可能,可能是焦虑,生气也有,紧张也会。
可他读了太多次云灼的愤怒反应,这次也惯性地将负性情绪波动归类于恼怒。
他在误读,却深信不疑。
“求不出庇护物我也没办法啊。”
星临耷拉着眼角的模样显得有些委屈,“可能太晚了,神仙们都睡了,听不到我的心声。”
“你信神?”
云灼道。
“不信。”
机器人刚才只是在卖乖给云灼看而已,“公子信吗?”
云灼语调平平,“佛之与道,皆为假名妄立,即便有神,也从来不在这里。”
“是,如果烧香拜佛真的那么灵验,世上又哪来那么多灾祸。”
星临将手中牵绕的红丝带放开,让它空无所依地飘荡在风里,“事在人为。现在还做不到的事,那便至死方休地去做,等天等地的,又有什么用?”
但凡星临想要的东西,他想方设法都会得到,这取决于他的能力所至。
他本就不信人类缔造的虚无神明,更从未体会过无能为力。再深沉而无望的积压,他也在蓄力,一次不成功就再来一次,他本来就一无所有,便也不在乎会失去什么。
不谙世事的强者之心,从不与认命的蝼蚁共情。
而云灼一生至此,拥有过的东西,都如彩云般易散。以为会带进坟墓里的病痛,一朝消散,亲人逝去,故乡沉寂,信念倒塌,早已身在迷途,也知神灵无情,从不眷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