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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烛缀满神庙，星临反复蘸墨，在云灼的目光里光明正大地无聊了一会儿。

  突然，他神思泉涌似的，落于纸张，尖游走间，神情分外认真。

  心参僧温声道：“一人一生，只能求得一件庇佑物，望施主郑重对待。”

  星临尖一顿。

  云灼闻言，走到星临身侧，只见那雪白纸张上赫然一只王八。

  虽只画了一半，但已栩栩如生。

  他想起方才上山时，路过一片水塘，星临还在对水塘旁的一堆王八壳子大呼奇。

  一人一生只此一次的神奇庇护，机器人画王八画得不亦乐乎。

  星临对上云灼冷冷的目光，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他感到莫名其妙，在心里大声叹了一口气，败下阵来，问心参僧：“大师，可以重给我一张纸吗？”

  说着，将手里的王八半成品揉成纸团，不怎么甘心地塞进袖中。

  “请。”

心参僧递来一张雪白崭的纸。

  星临接过，脑子比纸空。

  见星临重执，云灼便走开了，后背再次抵上门框，留出空间给星临将真正所想诉之纸上。

  但他不知道此刻星临如坐针毡，已经想要离开。

  半晌过后，烛火通明中，他又看见星临望了他一眼，才若有所思般再次下。

  这次下明显不如第一次自信快，星临时不时停下，紧张地蘸了好几次墨，时而皱眉思索，时而又偷瞟他几眼。

  心参僧这次没有出言阻止，星临一一细致地描绘完毕。

  云灼本秉持着尊重他人心绪秘密的想法，但此刻他却忽地非常想知道星临画了什么，他便假意转身在庙中乱逛，不动声色地离星临背后越来越近。

  可星临却警觉异常，在他离看清画还不过十步远时，星临突然搁下，双手扯起纸张，整个人带着蒲团转过身，“公子等不及了吗？我已经画完了。”

  他笑着，云灼只能看到空白的背面，纸张够厚，灯火通明里，一点正面的墨迹也看不出。

  星临煞有其事，“别怪我哦，看了就不灵了。”

  心参僧淡淡道：“看了也灵。”

  星临一边将纸张交到心参僧手中，一边诚挚建议道：“大师，有时候少说一句话也没关系的。”

  心参僧虽只有慈眉没有善目，但笑起来仍如同自带一圈佛光，像是马上就要度了星临。

  “出家人不打诳语，自然也要说上句实话。”

心参僧道，他手中的纸张墨迹未干，星临与云灼都已只能望见空白背面，而纸张正面，也只是正对一双已盲的眼。

  垂泪的烛与已深的夜，已经没有人能看见，纸上流畅细致的线条勾勒出一只漂亮狭长的眼，睫毛纤毫毕现，虹膜上一圈漆深昏芒也还原，只是眼角那道陈年刻痕本来浅淡，却被淋漓的墨汁反复加重，延长到了纸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