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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西鹿丸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星临在柔软的疼痛中开口,“我知道你喜欢。”

  “……喜欢什么?”

云灼对星临的这句话有着反常的谨慎。

  “套圈送你的冰糖葫芦啊,”

星临从善如流地跳跃着话题,“这么快就不记得啦?”

  云灼静了半晌,才笑了一声,却不知道究竟是在笑什么,“以后不要再送了。”

  “那……下次送别的。”

星临像在失落。

  云灼叹气,“为什么一定要送我东西?”

  星临:“我也不知道……或许是想谢公子收留。”

  云灼:“那为日沉做事就可以。”

  “也行,什么都可以,”

星临声音越来越轻,“我会做任何你想要我做的事,你不要再生气了。”

  这话乍一听好像另有其意,甚至从任何一个似是而非的角度都解释得通,云灼停下脚步,侧过头,在皎白的月光中,凝视着一张安睡面孔。

  星临擅长欺骗性的笑容,但在他清醒时,神情再无害,还是绷着一弦如同鹿一般的警惕。可此时的他,看上去毫无防备,脑袋枕在霜白肩头,是全副信任的姿态。

  “我没生气。”

  像是说给自己听,云灼抿紧嘴,感到冰糖的甜仿佛还在他的血液中流动,山楂的酸在舌根处盘踞,比他想象中的味道还要好太多。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云灼将脚步放得轻缓,一路将人背回客栈,放上床榻,柔软被褥覆上酒气沾染的身体。他站在星临的床榻边,夜越静,那歌声越在神经上拨动作响,越抵抗越逗留,他在不停歇的深情歌声中,将一张熟睡的面容看得仔细。他停在这里太久,吹灭烛光时,脊背都僵直。

  云灼将房门轻合,无声地离开这间卧房。

  在那几不可查的脚步彻底消失之时,床榻上的星临倏地睁开眼。

  他一双眼眸清明,醉意无影无踪。

  镇长心怀鬼胎,那坛秋露白里有致使人类昏睡的药物成分,机体内的蓝血会模拟人类体内的循环系统,因此那他消除药物的影响也确实消耗了不少能源,但还不至于那么长时间。

  自云灼收紧十指,他皮肉生疼的那一刻,他便惊醒了个彻底。再晚一些,恐怕云灼就要将他扔进路旁的池塘,他可不想再洗一次五桶水的澡。

  这一次收获颇丰。不仅是云灼的心跳频率和飙升的多巴胺指数被尽数佐证,那时他就伏在云灼背上,隔着人类温热的血肉与骨骼,他完全能感受到,那颗鼓噪得不知如何是好的心。

  他与云灼,机器与人类,究竟谁才是支配者,谁又能操控谁。

  星临无声地笑,他看着涂在地面上的月光,那颜色与云灼的外袍如出一辙,霜白映入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睛,通透到无情。

  星临本质是玻璃橱窗里陈列的精美商品,若是云灼此刻得知真相,也无法批判星临到底有几分真心与真情,就像某句陈词滥调所讽刺的那般——你无法去评价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东西。

  月光踏过瓦砾屋顶,洒在沉默竹篱,无差别地照亮世间,莫测的人在纷乱心绪中睡去,行骗的机器清醒等天明。

  机器人眼神空洞地盯镀着月光的窗棂,在虫鸣星移中估算着时间,等待着那一个恰当的时刻。毕竟维持机体运转是机器人生存的第一要义。

  在漫长的夜里,世界像静止,黑暗凝滞,静寂渗透,失眠的人类容易被拉入焦躁与自怜中。

  不过星临从不缺乏耐心,也不懂孤独,只是机械地待到黑夜与黎明一线之隔,便蓦地从床榻上起身,行走间悄无声息,打开房门,化作走廊中的一抹黑影。

  作者有话说:

  1。其实云灼和星临之间开始是一场爱情欺诈游戏,只不过可怜的机器人诈着诈着就会把自己诈进去。

  2。“不想你有泪流下染污一生。”

出自许志安唱的《任白》。墙裂安利,每次听都会被一种特别有力的隽永感击中到泪流呜呜呜。

  3。最后终于要来说一下逃避好久的问题。就是更频率(T△T)事实就是我现在完全处于兼顾不了现实和虚拟的生活状态,每天自己也不知道会不会在失去意识之前码完,所以更完全没有规律真的级抱歉

  第4o章警示

  再次停下脚步时,云灼阖目的面庞就在他下垂的视线中。

  如此轻易,触手可及。

  房门形同虚设,就像这位古代人类对他的心防。

  星临心情不错,手指覆上云灼手背,比以往轻柔更多,再用上白日观礼时在娘举手投足中学到的深情,目光凝在秀致眉宇,他像个深夜探情郎又不忍惊梦的痴人。

  蜷曲的手指,微侧的脖颈曲线,眸光微动间的落寞情态,他模拟得很好,精巧一张皮,全是惟妙惟肖的虚情假意。

  投射对象今夜的睡眠质量也较以往更差,三次翻身,多次皱眉,究竟是被陈年旧梦侵扰,还是鲜的烦乱意绪困扰,这星临无从考证,他只能十分警惕,因为云灼仿佛随时随地都会惊醒。

  视线扫移驾熟就轻,类似的黑夜不断重复,云灼这张脸几乎要刻进他的机械脑袋里。

  可他并不厌倦,将视线描绘轮廓当做每日任务,从纤长眼睫到挺直鼻梁,游弋过陡峭的下颚线,翻越堆叠的上好布料,最终落在相覆的两只手上——

  这次有些不同。云灼一只手正半握成拳,棕黄色纸质从交叠的指间漏出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