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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耸人听闻,我被人威胁过很多次,可能比你用信息网接触还多。”

  加西亚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他走到墙壁附近,将手臂贴上墙壁。

  德米特里顿时觉得屋子里充满了湿润的水汽,而且水汽在加重,越来越稠密。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哨兵,控制不住各种漂浮着的信息。那些关于水、雨滴、海浪的信息从四面八方渗透进来。

  他脑子里仿佛灌入了成吨的海水,德米特里张开嘴,试图喘气。他吸入肺里的也是水,咸的,灼烧着气管。加西亚的精神领域被墙壁上某些装置强化了,他从没见过这种方法。

  等到德米特里眼睛开始泛红,加西亚才歪歪头,将手腕从墙上移开,关于水的大量信息网内容才开始从德米特里口中褪去。

  “你通过墙壁加强了精神领域?”

德米特里一时没注意,问出了脑子里思考着的事,他急促地喘息着,摸了摸自己嘴角,仿佛那里还沾着又苦又咸的海水。

  加西亚怜爱地看着德米特里,直接拉起了德米特里的手腕,将自己的芯片贴合上去,直接刺探德米特里所想。上一次见面时,他神秘中带着浪漫随意,这会他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这才仅仅是一黑夜一白天啊,七年里有多少个这样的昼夜去改变一切?

  德米特里呜咽起来,他被拉进加西亚的精神世界,巨大的飞禽在他头顶拍击翅膀,加西亚的精神体出现了,翅膀拍击的声音笼罩在他耳边,充满力量,他引以为豪的屏障没法屏蔽掉对方的进攻。

  德米特里的精神富有雨之星的特色,枝叶,山脉,但蓬勃生长的植入却在一瞬间被撕裂瓦解,像玻璃碎片一样分崩离析。德米特里好像一个衣不遮体的小女孩,他的精神体黑鹰根本无法成型,只有一片片黑色的羽毛,从空中落下来,更别提帮忙抵御刺探了。

  ——哦,你持有北域联合的护照,七年前获得的双国籍?我看看,时间是停战后的秋天。

  加西亚的话在德米特里脑海中盘旋,宛如乌云。

  ——我用了一点计谋,干扰了你的屏障和精神体,希望我用更多吗?

  德米特里双手绞紧,指甲白,他艰难地点头,嘴巴张合,却说不出话。怎么能有向导具备这般精神能力。

  ——你的父亲是个哨兵,你在读高中的时候就获得了第一份报社的工作,可真不错。

  ——高中你初恋了,对方喜欢爵士乐。

  德米里特里痛苦地摇摇头,他睁大眼睛,终于浑浑噩噩找回自己的舌头,“我说!”

  加西亚笑了笑,声音终于落回现实,“很乐意看到你选了简单的方式,不然我就要用我的方式啦——可不会像刚才那样开玩笑。”

  加西亚莫非还在韬光养晦?

  那股不可见的压迫性的力量随着加西亚的芯片停止接触而离开。德米特里喘了一会儿,口干舌燥,其中有夸张成分,他利用夸张,争取几秒思索时间。

  加西亚太机敏了,他必须抖出真货,不然加西亚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德米特里知道,那家伙和自己一样,对真相有种直觉。

  “我来这儿是为了小索科洛,我弟弟。”

  加西亚对德米特里亮了亮手腕上的芯片,“记住,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可以实时利用网络验证。”

  德米特里主动让加西亚接触他的精神领域。

  德米特里·索科洛小时候,雨之星属于北域联合,他们一家四口住在一个典型的树屋里,为了防止洪水和季风带来的大雨,居民房子的支架依附于三百多米高,像座头鲸那么粗壮的树木主干。

  树屋是当时最的款式,三层的小楼可以围绕树干来移动旋转,接受更多林间日照,天花板可以变得透明,能欣赏枝叶,雨水,还有夜空里星星以及各种流窜光的飞行器。

  一天早晨,小索科洛哭个不停,他九岁半,早就过了男孩子会哭的年纪。

  “你怎么了?”

德米特里起得更早,他已经吃完早饭,在电脑上敲着给中学校报的文章,批评餐厅里不健全的餐具回收制度,“你不想吃饭吗?还是不愿意去校学?”

  小索科洛还是一个劲儿的哭,德米特里停下来,他瞧见桌子上的橘子汁,“变质了?”

  德米特里端起杯子闻了闻,又小心地喝了一口,很鲜。

  “酸的我牙都掉了……”

弟弟委屈得厉害,“枕头那么难受,被子上起了好多球,你起床的时候简直在跺地板,还有爸爸妈妈非要在大清早高谈阔论社会问题吗,老妈接电话声音那么大,另一头的人说什么我都要听见啦——”

  小索科洛闷闷不乐地趴在胳膊上。德米特里过去,把他抱进怀里安慰,他毕竟才是个九岁的小孩子。

  “你头上味道好奇怪,”

弟弟又叫起来,一早晨似乎整个世界都和他作对。

  门外一辆卡车开动,点火动车子的声音吓得小索科洛钻进了桌子下面,“地震了!”

  德米特里想了一会儿,笑起来,“小老弟,你觉醒了吧。”

  结果确实如此,小索科洛是个哨兵,被送去特殊的哨兵学校接受教育。这孩子没少在学校里谈恋爱,成绩却一直遥遥领先,毕业之后,毫无疑问,给北域联合军队挑走了。

  而德米特里不一样,他按部就班上中学,在当地小有名气报纸上表过各种各样的文章,稿酬甚至能供他上大学。所以他虽然觉醒早,但对此不在意,也没去特殊学校,从当地培训机构接受训只为方便自己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