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第1页)

好一句“我也记不清”

,既没有明说是她磕坏了明珠,也不让她彻底摆脱嫌疑,好将自己摘出去。这样暧昧模糊的回答,最难让人应对。须知道,一个人要想证明自己做了某事,那倒是简单;可要想证明自己没做某事,却是比登天还难的。

那头的段准仍旧慢条斯理地说话:“虽说也不知道这明珠到底是怎么坏的,不过,我还是与阮老爷说一声为好。你放心,我会着意说明,此事与你没什么干系。”

阮静漪更气了。

若是将这件事告诉父亲,父亲只会一股脑儿怪到她头上来罢了,就像从前在马球场上那次一样——明明是段准失手砸到她在先,但父亲为了不惹怒段准,只说是静漪教养不严。

她本性要强,一生气,那股争强好胜的念头就涌上来了。原本不想和段准深交的,现在她一门心思只想让段准好看,巴不得让段准在地上给她叩响头,再大喊三声“姑奶奶我错了”

大概是她的面色明显带着怒火,段准发现了,便挑眉说:“你生气了?先别气!

我不是说了?我会告诉你父亲,虽然明珠从你手上回来的时候有了伤,可这事儿和你没关系……”

阮静漪越听越气。

就算告诉父亲“此事与她无关”

,父亲也只会将错归给她。段准就是吃准了这点,才敢肆无忌惮地这样说。

真真是可恶。

气恼之下,阮静漪伸手抄起了果盘里的橘子,狠狠朝他丢去。

“你竟敢设计诓我!”

伴着一句气呼呼的话,那橙溜溜的橘子直直地向段准飞去。

只听“啪”

的一声响,段准伸手,精准地接住了这个直飞他正脸的橙子,握在掌心里。旋即,他瞄了一眼橘子,说:“阮大小姐,你不是说,你不敢再砸我第二回了吗?”

静漪愣了下。

她看了看段准手心里的橘子,再看看自己气得攥在一起的手掌,一时失语。

方才她气上劲来,便顺手抄起橘子砸了面前这家伙。明明她平日从不会如此——就算再恼火,也要端着阮家大小姐的架子,绝不做出失礼之举。可方才的她,却像是中了降头似的,偏偏那样做了。

这种感觉,就仿佛有个人悄悄对她说:你若是砸了这人,他不但不会生气,可能还会赔你十倍银子,尽管放心去做吧。如此一来,她才敢心安理得地砸起了段准,正如从前在球场上拿马球砸段准的那次一般。

这一记橘子下去,她倒是解气了,可人也忐忑起来——如今她可是第二回砸了段准,也不知道段准会怎么待她?

阮静漪低头了,轻声说:“小侯爷,是我失礼……”

可她也知道,仅仅是一句道歉,恐怕是糊弄不过去了,她得做些什么事儿来为自己方才的冲动付出代价才是。于是,她咬咬牙,说,“我知道,这是我的过错。为表歉意,我改了想法,愿作小侯爷的假未婚妻。”

闻言,段准露出了诧异的眼神:“你愿意帮我了?”

“嗯。”

静漪点头。她将段准得罪的彻底,除了答应,还能怎么样?她在心里这般嘀咕着,又连忙添上补充的话,“但我也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首先,我不过是小侯爷名义上的未婚妻。待小侯爷吓退丰亭郡主后,便要让我原模原样地回家来。其次,段家的事,我不会掺和过多,还请小侯爷自己应对。”

阮静漪一板一眼地说,“最后,我还想请宫中的欧太医为我的祖母看诊。若是小侯爷能办到此事,静漪任您差遣。”

方才段准在请她帮忙时,她就已有这个想法了。她的祖母阮老夫人素有心疾,不知何时就会发作,每回阮家请来的大夫都盛名不副,对阮老夫人的病症束手无策。而宫中的欧太医名传天下,兴许便能妙手回春。

可惜的是,欧太医受聘于天家御苑,平日里光是应付宫中的贵人便忙得分。身乏术,更何况给宫外的人看诊。要想让他来为阮老夫人看病,就须得有段准这样的人出面。

听罢了她的要求,段准的唇角轻轻一勾。那是个很淡的笑,像是匿在云翳里。只有仔细瞧,才知道他是在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