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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歸來山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到這時卻忽然想自己或許沒想錯。

今日吳家來了客,他不認識,本沒放在心上,但那人在府上同吳信然同他聊至深夜,再之後吳信然便匆促進宮,說要見季蕭未。

他們二人之間的劍拔弩張也並非存續一日兩日了,曾經白瑾親近季蕭未,吳信然又橫插一腳討要了婚約,從那時起二人之間氣氛便總是奇怪。

吳文林不喜歡白瑾,這人看起來倒是乖順安靜,卻總讓他覺得不舒服,白家倒了之後一時半會兒也沒辦法重回以往的繁榮,無法給吳家帶來利益,也不知道吳信然究竟要這一份婚約做什麼。

吳文林想不清楚,只覺得他兄長腦子有病,本是跟著進宮來見木朝生的,人既已睡下,也不便再吵醒,也不願去紫宸殿,不想見到白瑾,於是便打道回府。

*

臨近春三月,院中花樹發了芽,要不了一兩個月便要結花苞,但天色依然不算很暖,木朝生又覺得睏乏,又覺得冷,白日醒不過來,迷迷糊糊躺在榻上賴床。

林回夜中不在皇宮,也不知究竟住在何處,他沒說,木朝生便也沒問。

如今人正坐在寢殿的桌案上布棋,雖應了季蕭未來教人,卻也沒苛刻到讓人早起,悠然自得。

木朝生賴到將近晌午才頂著亂糟糟的頭髮暈頭轉向坐起來,打著哈欠問:「有吃的麼?」

林回目不斜視盯著棋盤:「方才膳房送來兩盤蒸糕,還熱著。」

於是木朝生便度換了衣衫下了榻,跟著桃子去洗漱,準備享用自己的蒸糕。

不曾想等他返回殿中,那盤點心已經被撤走了。

木朝生勃然大怒:「我吃的呢?」

「季蕭未說你挑食,讓你午膳晚膳前不要碰糕點。」

林回推翻了棋子,掀起眼皮瞧著木朝生不爽的臉色,饒有興致笑道:「昨夜吳信然上了皇宮,你可知曉?」

木朝生不曾知曉,上回因這人天寒地凍被關了幾日籠子,心中多有怨懟,跟著坐下問:「他找季蕭未麼?」

「還記得上回同你說的,」林回道,「枯骨一毒原在江湖流傳,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劇毒,季蕭未當初中毒的時間太巧,正趕上封太子時,不過壓製得好,沒因此丟了儲君之位。」

直到先帝去世,痛郁難抵,這才又一次復發。

季蕭未的父親是因為自己才久治不愈病故,木朝生記得此事,咬了咬唇瓣,沒吭氣。

林回接著說:「你在深宮中困了近十年,每日可接觸的人便那麼點,又是誰將王家陷害木家的事情告知你的?」

談及往事他忽然愣了愣,許久沒有再回憶這些叫人不愉快的東西了,一時間很難很快回想起來。

木朝生怔了許久,林回倒也耐心,沒再說話,又布了的棋盤等著他的回答。

半晌之後他到底回了神,道:「我忘了。」

「有一回陳王冬日讓我跪在院中挨鞭子,夜裡起了高熱,迷迷糊糊,只聽見有人與我這麼說,說木家滅門是王家在後頭做了推手。」

那時候暈得厲害,原以為是做夢,根本不記得是何人與他說的了。

木朝生也不曾多想,要想在陳王身邊活下去已經很累很累,沒有精力再去想對方說的究竟是真是假,一併殺了便是。

林回的臉色有點難看,木朝生瞧不見,也便不知曉,捏著杯子出神了片刻,聽林回道:「若離死之前,和王家的人碰過面。」

枯骨便是那個時候給出去的,他們是陳國人,林若離原以為只是陳國內部朝堂相爭,是與林回之間的爭鬥,想拖著林回與自己一同入地獄,沒想到這毒竟送去了陽城,最後用在了季蕭未身上。

林回一直以為林若離是愛得太累了,因而才會服毒自盡,到這時才恍惚回過神來,或許也是死於滅口。

究其根本,罪魁禍竟還是吳家。

木朝生終於知道為何這人要應下季蕭未的邀請進宮來了,大約是想聯手對付吳家。

吳信然昨夜著急進宮,只怕是知曉季蕭未拉攏林回的事情了。

林回從前是陳國的外姓王,若他當初將奪位之事做下去,或許也沒陳王什麼事了。

木家不會滅門,木朝生也不會進宮。

只可惜那時候林若離死了,雁南王從此銷聲匿跡,這段往事被所有人遺忘乾淨,之餘林回一個人永遠記得,反覆回憶。

他十八歲靠著軍功成為外姓王,有足夠的手段和謀略,也有很多追隨者,如今投靠了季蕭未,自然會引起吳家的忌憚。

木朝生茫然地想,季蕭未這番將人光明正大叫入宮,莫不是要徹底與吳家撕破臉了?

季蕭未十一歲便因天資聰穎被立為太子,後來身中劇毒,身體虛弱,吳家將他推上皇位之後便一直活在掌控之中,寸步難行。

沒有白家的幫扶,僅靠著一個很多年不曾回到朝堂的前朝王爺,又怎麼能斗得過家大業大的吳家。

更何況季蕭未身上還中著毒,總感覺命不久矣。

他覺得胸悶,心道這些事情也輪不到自己操心,晃晃腦袋不再想了,又開始思索自己可要趁此機會離開晏城。

木家和吳家有見不得光的勾當,自己若還留在宮中,在吳信然眼皮子底下活動,他既做出陷害自己下蠱一事,誰知往後還會做些別的什麼。

需得儘快遠離他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