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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歸來山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季蕭未單手按著他,白髮垂在肩頭,被他幽幽拂到身後,垂眸看著狼狽又神情不甘的少年,半晌終於開了口,「早便聽聞陳王對你寵愛無度,原是真敢口無遮攔頂撞君王——嗯?」

他忽地悶哼一聲,轉瞬又輕笑一下,漠然道:「又咬人。」

木朝生死死咬著他的虎口,血腥氣灌入口腔,用盡了力氣,像是死之前也得從對方身上撕下塊肉一般。

季蕭未由著他咬了一會兒,察覺到牙口鬆了力,手上用力掐緊他的面頰,強迫對方鬆了口,露出帶血的虎牙。

男人語氣平靜,甚至算得上無情無欲,道:「真該將你的牙拔得乾乾淨淨。」

木朝生張著口,不能言語,雙手用力抓著他的手背,撓出血痕。

季蕭未像是不知道痛,偏頭輕咳了兩聲,帶著病氣的面容掛上些許興味,若有所思道:「但這張臉著實漂亮,掉了牙反而沒了意思。」

「木朝生,」他仔細品讀這個名字,冷笑道,「誰給你起的這個名字?」

他似乎並不是想要個什麼答案,轉而又接著談條件,說:「你不想做被人隨意打罵的野狗,朕倒也理解,畢竟愛寵做久了總會嬌生慣養,朕給你個機會,撿起你以前伴床的老本行,留在朕身邊。」

「打狗也要看主人,掛上朕的名頭,自然無人敢欺辱你。」

他掐著木朝生的臉頰,大概並不是同人打商量,只是告知對方,自顧自接口道:「那便說好了,今日洗乾淨,回去養好傷,十日之後乖乖來這裡。」

季蕭未垂下頭,髮絲垂落在木朝生面頰上,讓他感到有些癢,下意識便伸手抓住了那一縷頭髮。

之後那股冷香驀然靠近,木朝生打了個寒戰,沒等回神,被人吻住了唇瓣。

相較起季蕭未這個人,這道吻溫柔得不像話,就像是在親吻什麼珍視的寶貝。

木朝生恍惚了一下,很快便知道自己想多了。

季蕭未起身的時候,對著他喊了一句「小槿兒」。

*

以前在宮中也並不是全然與外界毫無聯繫,他是陳王的愛寵,宴會圍獵時常帶在身邊,貴族間的那些齷齪情聞聽得也不少。

關於愛而不得養一兩個相似替身的閒聞事也並不少見。

木朝生自己就是個身不由己的玩具,對這些事情沒什麼看法,沒想到有一天也能在玩具的名稱之上再加一個替身。

季蕭未這麼冷冰冰又兇巴巴的人,居然也會有愛而不得的人?

是誰?

木朝生趴在榻上想了幾天,他不認識大晟的權貴,很多往事都不清不楚,猜不出來。

只能把「找季蕭未麻煩」這件事情暫時拋之腦後,趴在榻上睡過去。

再醒來,是被外頭嘈雜的人聲驚醒。

木朝生揉揉眼跪坐起來,辮子乖順地從肩頭搭落,迷迷糊糊道:「桃子姐姐,怎麼了?」

男女有別,桃子這幾日住在殿中屏風之後的小榻上,方便照顧木朝生。

木朝生還不適應不能視物,走兩步便有可能磕了碰了,甚至會把自己絆倒。

某日桃子看見他額頭有淤青,逼問之後才知道他一個人住在屋裡行動不便,說什麼都要留下來陪他。

但現下喊了兩聲不見人回來,木朝生清醒了些,豎著耳朵仔細聽著外頭的動靜,果然聽見女孩子的輕聲細語,像是帶著哀求和懼怕,斷斷續續說著話。

他聽不太清楚,只聽見什麼「大人」和什麼「白家」,一下子想起先前起了爭執的那兩個白家的少爺,以為桃子和自己一樣遇到了麻煩,立馬起身抓住了木枕,跌跌撞撞下了床,來不及穿鞋便往外走。

沒等摸到門,那門忽然被人從外頭打開,木朝生撲了個空,腦門「嘭」地撞在對方胸口,人仰馬翻往後摔坐下去。

眼眶瞬時間便濕了,木朝生也不知道是屁股更疼還是腦袋更疼,捂著額頭嗚咽一聲,被人抓住了手腕。

來人似乎是個年長很多的青年,掌心溫溫熱熱的,語氣也溫溫和和的,似乎還有點慌亂,攙著他起了身,萬般體貼問:「可有哪傷到?」

木朝生沒吭氣,他對大晟的人時刻保持警惕,總覺得都是和季蕭未一樣的惡劣壞蛋,指不定沒安好心。

他掙脫了對方的手,將木枕抱在胸前,一副極力保護自己的模樣,就像小動物將尾巴抱緊保護腹部那樣,哪怕看不見,但氣勢不能弱,故作鎮定面朝著男人,磕磕絆絆道:「找,找我何事?」

青年語氣帶著歉意:「我是太子少傅,白氏長子白枝玉,前段時日阿梨和小瑾打傷了你,我帶他來向你道歉。」

木朝生抿唇半晌,乾巴巴:「哦。」

還是沒放鬆警惕。

白枝玉知道一時間不能指望對方放下戒備,轉身拽了拽滿臉不爽的弟弟,將他推到面前來,低聲道:「阿梨,道歉。」

白梨敷衍了事,「對不起。」

「阿梨,」白枝玉語氣添上嚴厲,「長姐教導你功夫不是讓你欺辱弱者的。」

「就知道用長姐壓我!

」白梨怒道,「揍一個奴隸怎麼了,他若不是撞了小瑾,我壓根看不到一根路邊的野草!

這兄弟二人吵起來好生聒噪,話語間還時常踩自己兩腳,木朝生雖然已經習慣被人看不起,但聽多了總會厭煩。

他在思索該怎麼讓人退出自己的屋子,沒等想明白,突然又聽見另一個人的聲音響起來,唯唯諾諾故作乖巧,聽不出來到底實在勸架還是添油加醋,說:「大哥二哥不要吵了,都是我不好,當時沒往這裡走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