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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哪兒來的?」阮清攸問。

季欽如實回,「薊州。」

阮清攸憋憋屈屈吃了這口面,菜香肉香蛋香面香裡頭卻咂麼出來了一點子苦味,「這樣辛苦趕路作甚?我本已五年沒過生辰了,再遲一年,也無妨的。」

「便是因為已缺了五年,打今年起便一年都不能落下了,來,張嘴,」季欽道,「如何?好吃麼?」

雖然他對自己的廚藝很是有自信,但越是自信,就越是要問上一嘴。

「好吃!

」阮清攸用力點頭,「你同我一道吃罷,我吃得慢。」

季欽這面乃是用的提前燉好的老湯為湯底,鄉下養了幾年的走地雞與筒子骨燉到一處,文火燉上幾個時辰,後用細布濾了,這般出的老湯清澈如水般,醇香卻藏在點點滴滴里。

雞子兒也不是整個嗑在裡頭,而是在湯滾之後打做薄薄的大片蛋花,狠狠鎖住湯底鮮香。

此外便無甚旁的稀奇了,普通的面,家養的菜,清晨打村子裡買回來的鮮梅花肉絲,便就能組成這碗乍看平平無奇,實則香味襲人的長壽麵了。

為了照顧阮清攸不甚強健的腸胃,這面煮得極軟,大約只用口舌也可享用,阮清攸吃得別提多舒坦了,想到自己當時夸下「很是擅長廚藝」「輕鬆煮得一碗陽春麵」的口,不免覺得有些眼臉熱。

他揪住了季欽的衣袖一角,「鈞希,你何時練就了這樣一手廚藝啊?」

「不就在白鹿書院讀書時?」季欽回。

雖親長不睦,但他季欽好歹也是侯府的嫡子,如何也淪落不到庖廚間自己煮飯的境地?

守著灶台苦練廚藝,還不就是為了哄心上人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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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書院日常:

別人狗狗祟祟打開書:《西廂記》

季欽狗狗祟祟打開書:《下廚房》

第47章求婚

早先離開京城的時候,前路如迷津,未卜將來日,季欽不知是否因緣際會此生再得相見。

邊疆五年,他打小卒做起,用一身傷疤和累累戰功換得了少將軍的職位,兵書讀了滿腹,手邊的廚藝卻生疏了,本來今日的長壽麵本該做得更精細些,起碼得帶些名堂才好,但季欽已經做不到了。

念及此,他不免懊惱,但又想到來日,或許還有機會,但機會此事,並非人定。

「多吃些,」季欽哄道,「我這些日子怕有的忙,你若在府上待得煩悶,可以帶上緝風他們一道回城裡玩玩,若想出外郭,記得讓他們同我講上一句。」

阮清攸其實已吃得差不多,聞言抬頭,「又是明日天不亮便要走麼?」

季欽苦笑,「怕是只能再待上至多一個時辰。」

烏雲騅已經被府上人帶去餵食餵水休息,兩個時辰的時間,足夠人修整,也足夠這匹日行千里的好馬修整了。

阮清攸沒嘆氣,只說:「無妨,你能趕在今日回來,我已很高興了。」他頓了頓,用發心挨近季欽的胸膛,「這個生辰,我過得很是舒心,真的。」

「快些吃罷,」季欽低頭,在阮清攸的頭上落下一吻,「吃完起身,帶你去拿禮物。」

他這話說得妙了,「拿」字讓阮清攸以為準備下的禮物是藏起來的什麼物件兒呢。

「我已吃好了,現在穿衣裳,」阮清攸從床上站起身,「你快快吃罷。」

季欽吃得快,風捲殘雲一般,自己做得飯也沒什麼好欣賞的,不過一會兒,一碗麵就見了碗底。

將用罷的碗筷收到食盒裡,季欽拉起阮清攸的手,「走。」

「這麼神秘?」阮清攸伸手從門口的黃花梨衣架上拎了件披風,一面兒出門一面兒問道:「藏了什麼好東西了?」

「去看了你就知道了。」

這一走,就出了莊子大門,季欽打著一隻海棠紋琉璃風燈,牽著阮清攸一路往山上行去。

越往上走,夜風就越大,季欽扯下自己臂間披風,又給阮清攸加上了一層,再往上走了三尺余,才牽著人住了腳。扯下脖子裡一隻骨哨,季欽吹響,悠長又清脆的哨聲響徹大半個山頭。

阮清攸抬頭待問「這是作何」,還未問的出口,便見所之處的西邊空地上,幾聲悶沉擊打之聲乍起,緊接著,燦若繁星,亮若煙火的「火樹銀花」打半山腰升起,向天穹撒了一片細碎繁密星光。

二人相擁而立,目光追隨著亮光,被眼前絕倫景色吸引,久久無言。

「火樹銀花落,星辰萬點開。」

待到演出結束,阮清攸才喃喃出聲,「鈞希,好美啊,真的好美。」

「從前我是只知你喜愛煙花,卻不知你也這樣鍾愛打鐵花,」季欽不好意思摸摸頭,「但前日裡我無意中看見你的手札,上頭寫了這個,我才想到。你莫怪我。」

「是不是我寫到一半結果睡著那日?」

「是,」季欽點頭,「但那日你未關窗,風吹了紙頁,我並未看你你正寫的那頁,只瞥見了打鐵花那兩頁。」

他有些心虛,話也密許多,仔仔細細解釋了那日情形。

哪怕今日與往時身份天翻地覆對調,但季欽自問是先動心一個,在二人感情中從來都自甘於下位,時有謹慎,時有卑微,從前因為關心而調查,他已悉數交待過了,如今不過是無意間瞥見兩張手札,也慌張地如同做了什麼十分對不起阮清攸的事情一樣。